第(2/3)页 张韶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心道,“怎么感觉明公与此前似有变化了?要是放在打西域的时候,即便明知被俘的敌将不会投降,明公可能也还是会劝降一二的;於今却一句话都不再多说,论比果决,更胜於昔了!……,莫不是,这与龙骧将军的身死有关?” 张韶的这个猜测颇有道理。 悲痛和狂喜等剧烈的感情一样,都是至少在短期内,会给一个人造成较大影响的。 要么,会把这个人变得心灰意冷,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什么都不想做,乃至看破红尘。 要么,即使不变得心灰意冷,而一些无用的事、一些无用的话,放到以前也许会做的,悲痛之际,也许就不会去做了。 安崇押着石首到了护城河边,强迫他面向被攻破的首阳县城,按他跪下。石首是氐人,束发成辫。安崇使一兵卒,朝前拽住他的辫束,把他的脖子拉长,举手一刀,将其头颅砍下。然后,安崇亲自捧着石首的首级,去给莘迩复命。却是莘迩已经离开了督战的地方,去了城中。 改捧为提,安崇提溜着石首的脑袋,想了一想,将之丢给从吏,说道:“好歹是个秦将,亦能宣征虏之威,就随便扔掉未免可惜,你把之挂去到城门口,示与将士和俘虏们看吧!” 石首何止“好歹是个秦将”?不折不扣的,诚然是蒲秦的有名上将一员。 想他活着时,在蒲秦是人上人,尊荣富贵,一个眼神,鼻子里哼一声,就能吓得其部的数千将士股栗,他家里的那些唐人、鲜卑、匈奴、戎人奴婢,但凡惹得他稍微不满,他便说杀就杀,每个月都要杖毙或者手杀不下七八,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俯仰於他的喜怒之间,却死了之后,别说得到相应他身份的下葬,就是他的脑袋,到了安崇口中,都像是废物利用一般了。 不过话说回来,却被佛道兼容的那个襄武乡绅给说中了,首阳城,果是成了石首的悬首之地。 石首可杀,余下的俘虏,按照莘迩的命令,一个都没有杀。 俘虏里头,有戎人、有匈奴人,也有唐人。不分是哪个种族的,莘迩一视同仁,都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从投定西军队,一个选择是成为定西的屯户。 事实上,莘迩还想过给他们第三个选择。 便是如有想还家的,就发给路费,遣之还家,——这样做的话,似乎可以显示出定西的仁义,就像唐艾说的,为定西日后的攻打蒲秦,来一个“仁声开道”。 但在经过了反复的考虑过后,莘迩收回了此念。 这是因为,一来,定西的民口比蒲秦少得太多,这些俘虏,又都是精壮,与其随他们还乡,不如留他们在定西,以充实民力、兵力;二者,如果任之还乡,就算能通过他们的嘴,为定西在关中宣扬出一些“仁义”的美名,可这些俘虏到底是底层的兵卒,当定西与蒲秦再次交战的时候,他们终究还是会跟从蒲秦的将领,成为定西的敌人的,是以,两者结合,於目下定西、蒲秦弱强对比的这么个背景下,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就是宋襄公之仁,不可取也。 反过来,若是定西强,蒲秦弱,这第三个选择,就可以给俘虏了。本来就强,再以仁义示众,足能很好地起到瓦解敌心的效果和作用。 打扫战场的任务,莘迩交给了郭道庆等负责。 他与曹斐等到入城中,先巡视了一遍里巷,察看了一下攻城战对县中百姓造成的损害,命令从俘获的物资中取出部分,分给百姓,以作补偿;然后,请来县中的乡绅、父老,赐给酒肉,代表令狐乐,对他们厚加抚慰。多种的手段下去,安置住了民心,莘迩没在城中多留,落日之前,又出到城外,至大多已经还营的本部军中,分别一一循抚,为伤者裹创,吊唁死者。 忙乎了半天和大半个个晚上,直到天快亮,莘迩才回本帐休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