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睛-《飨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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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泪眼滂沱,“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嫌弃老爷......”
“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章生一将春红的下巴掐得更紧了,“就凭你这双卑贱的眼睛,也配看我?剜出来喂我的狗,我都嫌脏。”
春红不解他到底要她做什么,眼睛一时闭也不是张也不是,只能半眯着,愣愣盯着前面那个肥鼻厚唇的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剜出来喂我的狗,我都嫌脏,”章生一的声音忽然放低了,嘴角撇出一丝嘲谑,“可是,我没有不让你剜出来。”
春红终于听懂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下巴却依然被章生一死扣着,脖子抻得笔直,“老爷......老爷你要我的......眼睛?”
“一双眼睛和一条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衡量不出吗?”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松了手,将春红甩在一边,仿佛她是一块令他恶心的破抹布。
“老爷要我的眼睛......我给老爷便是......”
“便是”那两个字她说得异常决绝,因为她清晰地记得前面那几个姐姐的模样,她们的脖子被一条深深的口子割开了,血喷得到处都是,可是那伤口却不是匕首造成的,因为它两边的皮肉参差不齐,竟像是被一只锋利的爪子挠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唯一活着从老爷房中走出来的,便是柳婶子,不是因为她讨得了章生一的欢心,而是因为她运气好。柳婶子进去伺候那日,正值先帝大婚,那天,章氏窑厂烧制的“大雅斋”跟在皇后娘娘的喜轿后,由穿红缎绣花褂子的校尉持着,御前侍卫扈卫左右,两福晋、八命妇和扈从的王公大臣,紧紧跟在后面,连绵数里,轰轰烈烈地被抬进大清门。
大雅斋从那天起走上了巅峰,章生一也是,所以那日,他喝多了些,看见进来伺候的柳婶子,也顺眼了许多。他乐呵呵地坐在床榻上,七分醉三分醒,任凭柳婶子帮自己搓脚,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惊惶。
从那以后,经常有人问柳婶子当夜看到了什么,可是她听到后,总是一声不响,从未对任何人多吐露一个字。那晚的记忆,被她当成了一个噩梦,既然是梦,不如就此忘了,也算是放过自己。
不过,有一次柳婶子她病了,烧得人事不省,春红过去照顾她时,听到她口中不断嘟囔着两个字,“爪子......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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