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王后要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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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似未听懂这番话,唇畔的弧度却已全然消失。他慢慢支起身子,扫向了桌案之上的熏香,又看了一眼安潇湘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妖眸微暗,骤然探手一挥,强大而深不见底的妖息便倾泻而出,直往那桌案而去。

    下一瞬,桌案之上的香炉便骤然吸附到了他的手中,当着安潇湘的面缓缓掀开了香炉盖子,低头,只有点点香灰与再寻常不过的香枝。

    而一嗅到这股子更为浓郁的气息,安潇湘顿然更为昏沉,连同四肢都使不上劲了,只紧皱着眉梢,眸光却紧锁着芷那绝美的容颜,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色,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那香炉中的花枝,与芷一如往常的神色,又陷入了沉吟。

    不似作假,莫非当真只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太弱了,所以与这熏香无干?

    芷轻嗅了嗅,并无觉察到异常,便搁置于二人的脚畔。他面上又挂起那副猫儿一般温顺优雅的笑,妖眸之中却是同深海一般的深不见底,让安潇湘不有觉察到危险的意味。她本能地缩了缩手,却霍然被他一把攥住,她无力抽回手,便只能故作镇定地道,“你想做什么?”

    芷眼底笑意更浓,又如同方才一般,将头颅搁置于安潇湘的腿上,慵懒如旧的姿态诱人,于往常不同的是,他那名为欲望的暗芒,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双目。

    他从前从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或是嘲讽,或是讥笑,笑她的丑不自知,笑她的不自量力,一次又一次用言语讥讽将她踩在脚底,并未被丑惯了的她放在心上,悠然自得地还嘴,他却仍是不顾她的言语嘲讽,一而再,再而三拾起她掉在地上的面具,以强硬手段为她戴上,对着这幅丑颜下手,完了还扔下一个丑字甩手而去,留下狼狈的她。而这一回也没有三番两次强调她的丑颜,想必是对这副皮囊极为满意了。

    这直白而毫无遮掩的目光,带着他不同往常的欣赏,好似她忽然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他很喜悦,主要是不必再面对那张稀世罕见的丑颜。他本便美貌绝世,而于他而言,欣赏它人的美貌,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而安潇湘做到了。

    这欣赏的目光让安潇湘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慌乱,尤其在对上那双盛满炽热的妖眸,她的心便跳的更快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目光,让她感到恐惧。

    似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芷妖眸中的笑意更为异魅,倚着她柔软的身躯慢慢坐了起来,探出那熟悉而节骨分明的手,将她拥倒,随即靠在她的颈间,鼻翼满是她的气息,而她也能嗅到他更为浓重的气息,近在咫尺,流连忘返。

    耳畔,涌上温热的风,夹杂着勾魂异香,“小安儿,芷想,吃了你。”

    安潇湘的身躯纤长,面上毫不遮掩的虚弱衬得她楚楚可怜,同名副其实的弱美人一般无二,软弱无骨、柔如扶风,芷也是慵懒傲慢的姿态,修长的身躯半跨着她的长腿,红衫与蓝衫交叠,却毫无违和感,两个世间绝色依于一处,如同一副世间绝无仅有的画一般,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却十分香艳。

    安潇湘虽腿软,却还是有些气力,只是挣不开他,但看着他那神情莫测的表情,她也揣测不出他言语之中有几分真假。她有气无力地用手抵开他的肩侧,慢声道,“你敢,便试试,我看看是你先吃了我,还是我先弄死你。”

    顿了顿,安潇湘微微偏了偏头,将下颚抵在异香缠绕的凌乱发丝上,学着他的轻佻,用柔若无骨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下颚,顺着那艳绝的容颜,慢慢向上滑动,“忘了告诉你,为了避免犯下与上回相同的错误,我把自己的退路都封死了,我的人已在城楼那处支起了炮台,良闵也将芸道所有人都支走了,此时方圆百里,只有你和我,若半刻钟内,我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望月楼,而你还未完事,此处便会...‘砰’的一声,被夷为平地。”

    闻言,芷似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般,微乎其微地挑了挑唇畔,下一瞬又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耸拉下了艳绝的容颜。他顺势咬住了安潇湘恰巧掠过的指尖,激得她下意识缩回了手,芷状似楚楚可怜的模样,妖眸之中尽然委屈,“小安儿,芷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芷不过是想小安儿,想见小安儿,想拥小安儿,想...吃了小安儿罢了。”

    这般不要脸的话,他竟也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直让安潇湘想破口大骂他不知廉耻的同时,又想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脸皮厚。

    安潇湘无视了他的轻佻言语,将方才他含过的手指,顺手擦在他的红衫上,才又慢慢开口,“说吧,这么久以来,你究竟图我什么?”

    “每一回都想着法子轻薄有夫之妇,原以为你是真的厚颜无耻,虽然你也当真厚颜无耻,但是内息这种东西若要以不寻常的方式,从一个普通人身上传回去,最简单直接的法子素来只有一种。”顿了顿,安潇湘又将指尖落在了他置于她腰间的手,触碰的瞬间,霍然泛起一阵转瞬即逝的玄色妖息,才又落实了她的想法,“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见她一副看透了真相的模样,却仍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视着,芷倒是有些意外,却也并未否认,反之妖眸眼底的兴味更浓,“本以为,直至一切结束,你都会毫无觉察,竟还是被你发现了呢...”

    “既然如此,你早些同我说便是了,何必挑了最愚蠢,见效最慢的法子,”安潇湘也仅是猜测,见他大方承认的模样,她顿然松了口气。得知了他的目的,她便能寻到突破的方向了,“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可以配合你,将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此后,两不相欠。”

    芷又是慢笑一声,慢慢攀上前,趴在她的身上,二人的身躯紧贴着,她能清楚地瞧见他眼底的从容傲慢、狡黠肆然,而他也能清楚地瞧见,她蓝眸中的理所当然、故作镇定。他慢慢逼近她,那摄魂魅香几近勾走世人的魂魄,轻轻地吐了一句话,令她霍然瞪大了蓝眸,“小安儿,最简易的法子,你不会不知吧?”

    最简易的传内力法子,自然是...灵修啊!

    其他的法子,大抵是要找好几个武功高手,以及她的配合,再将内息传回去,但这个法子不大可行,因为她身上半分属于自己的真气也没有,全是芷的内息,所以灵修才是最快最稳重的法子,多来几回便能成了。

    安潇湘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曲起另一只腿。她伸手拍了拍身上人的艳绝容颜,又似抚摸一般,顺着他的下颚慢慢朝他的修长的颈下滑,那肌肤细嫩的,简直比女人还完美,让安潇湘仿若在抚摸一方丝绸,柔软冰凉。

    二人对视着,那目光却似狼一般紧促锐利,热烈炽意。安潇湘霍然攥住他的颈,却并未让他感到任何威胁感,反而十分好笑,她问,“你不怕死吗?”

    芷也探手,顺着安潇湘的手,握住了她置于他颈间的手。他只觉得此时安潇湘的行为让人好笑,“看来,小安儿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说罢,他另一只手便顺着安潇湘的颈,游走至她的腰肢,直触上那根湖蓝色的衣袋,眸中的势在必得毫不掩藏,而她与他的坦诚相见,只剩他的一念之差。

    自己的脖子放在它人的手中,却丝毫不担忧,想来是有足够的自信认为,安潇湘奈何不得他半分。而此时的安潇湘更是从容,唇畔的狡黠与势在必行,不比芷少半分,“看来,你也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芷微微一怔,却在颈间掠过丝丝刺痛后,有些出乎意料地笑了,他并未垂首去瞧那刺痛之处,而是又眯起妖眸,挑起惑人的轻笑,“小安儿,你舍得吗?”

    安潇湘笑意更浓,慢慢挣开这袭轻飘飘的红裳,不徐不疾地掐着他的脖子坐起身,余光落在置于她腰间衣带上漂亮的手,又将指尖的力道收紧了些,“松开你的狗爪,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她每一回来与他交锋,皆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屡屡被他破除,而这一回,她将所有的后路摒除,早已料到他或许不愿配合,为避免他抄了她的近路逃走,她做好了是敌非友的万全之策。

    出门之前特意做了个美美的指甲,从外表看来与寻常不同,实则每一层指甲都锋利地很,比纸还薄的指甲下镌了一层薄薄的锋刃,轻轻一扎,皮开肉绽。

    听了安潇湘这番威胁的言语,芷乖觉地松了手,那直勾勾的兴味目光却并未从她脸上挪开,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站起身。

    安潇湘额角有薄汗,一只手掐着芷的脖子,另一只手摸索着腰间,行至窗边,摸出一只竹筒,而这个过程从始至终,芷都用玩味的目光对她上下其手。

    只见安潇湘摸到机关,一副信誓旦旦、势在必得的模样,而下一瞬,竹筒‘砰’的一声炸裂开,却并未似她想象那般炸出一阵烟花,而是直接炸开了,将她整个人吓蒙了。

    烟花竹筒,成了寻常的爆竹,仅是轰炸了一声,整个竹筒散了架,并未炸到安潇湘,却成功将她吓得呆滞了五秒才回过神,而手中的竹筒早已成了碎屑与碎片,一点一点从她的指尖流了出去。

    信号...发不出去!

    安潇湘强作镇定地回过头,看着芷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当即冷下脸,“是你干的?”

    怪不得方才一直扯她腰带,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将她的信号烟花弄坏了。

    芷并没有承认,也并未否认,只是又上前两步,将她逼退两步,分明颈间还掐着她那带利刃的手,却有恃无恐、视若无物。他妖眸之中尽然从容与漫不经心,自顾自地将节骨分明的手抚上她的手,顺着他的颈间,一点一点地滑动,霍然轻轻一摆,便将她拥入怀中,纤长的手指向窗外的远处的城楼,“小安儿,瞧那儿的烟火多美,你又何须再放一株?”

    安潇湘跌入他怀中,手却始终掐在他的颈上,好似这样便能多几分安全感与底气。她顺着他的所指之处望去,霍然瞪大了蓝眸。

    只见原本说的城楼炮台的天空之上,萦绕着团团黑气,不似寻常烟火一般,而是大火烧尽一般,将整个天空云朵熏染成黑乎乎的一片。

    良闵为何要点燃狼烟?

    安潇湘心头顿生了不好的预感,脑海里无声地咕咚一声,霍然松开了与他僵持着的手,往前一仰,俯视着望月楼下的光景,心中暗骂一声:又中计了!

    望月楼之下,的确一个百姓都无,隔壁的地下赌庄倒是热络不绝,身着黑衣的守卫伫立于芸道各个角落,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味,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寸步难行,而唯一的意料之外,便是她出门前特意做的刀锋指甲。

    远处的城楼早已乱成一团,良闵怒斥着人来我往的士兵们,无人知晓究竟是何人点燃了狼烟,守城将皆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而得知狼烟燃起的百姓更是乱成一团、四处逃窜,更不知为何懿城多处莫名起了火,全城上下一片混乱,整个懿城成功被芷搅得一团乱遭。

    而安潇湘安置的炮塔,在人赶到时已是一片狼藉,所有的炮台都被护城军抢了去,临时征用应敌,顷刻间良闵便明白中了计,回首再瞧那懿城中伫立的望月楼已是如月般遥远,他便迅速回程,放了机关鸟传信墨白求援。

    明里暗里便开始博弈,所有疾驰而来的人都被拦在了芸道十里外,争吵的争吵,争执的争执,甚至已有人开始动起了手,却无论如何短时间内也赶不上芸道望月楼。

    此时,城墙上的驻军搭好了炮台,面色凝重地盯着远处,只怕有人攻城。

    烟沙渐起,将士们看到,不远处,一阵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毫不遮掩其狂肆震慑之气,每个人都训练有素。

    与之同时,所有人皆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直入心扉。

    ……

    安潇湘是未料到芷竟能如此神机妙算,能猜测到她每一步要做什么,炮台的位置,各处线人的驻地,安家营的行踪...若没了夏无归,怕是整个懿城都要翻了天了,好在最后一步,他不可能猜到。

    安潇湘看着远处的骚乱,顿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僵硬着脸色回过了头,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狡黠而傲慢的妖眸,似乎已瞧了许久,便是觉得她此一时彼一时反应十分有趣,目不转睛地凝锁着她的背影,静静的,却不容忽视。

    此时安潇湘才觉察到,每一处厢房的窗沿,皆是一方长榻,而方才掏出竹筒放炮时,便拽着芷半跪坐在了长榻上,此时自己的身下是柔软的赤色布帛,身侧的芷仍保持着半卧于榻的优雅姿态,漫不经心而一言不发,只有那双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忍不住毛骨悚然。

    风向似乎变了,满室的艳色刺目,悬挂于望月楼各处的红纱又换了个方向飘扬,直扑在了安潇湘的脸上,才让她开始冷静地思考。

    这一回是真的完蛋,所有的后路与后招都被堵死了,现在只能盼着能再拖一会儿,等人回来捞她,但她能跟这个大尾巴狼僵持多久,她自个也不晓得,尤其他现下还一直用瞧猎物一般毛骨悚然的视线盯着她,实在...

    安潇湘顿生危机感的模样让芷愈发好笑,他又前倾了一些,一手搭上安潇湘的肩头,直让她身子明显一颤。勾人心弦而漫不经心的声,如往常一般勾魂夺魄、直入心扉,“小安儿,那烟火有芷好看吗?”

    说着,芷搭在她肩侧的手又接连推敲了几下,似刻意一般,逼得安潇湘回过了头,看向那艳绝容颜,尽是慵懒傲慢,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美貌,语气甚至平缓地让人感觉有些温柔,却让人骤生紧张感,让她本便慌张的心跳,顿然更为急促,连呼吸都微微窒了窒,不敢动弹。

    不是头几回那般看呆了,而是吓的。

    安潇湘身躯僵直的紧张模样,着实将芷逗乐了,惑人妖眸中的炽热顿然更浓。他又探手,继续方才未完的动作,长指轻轻缠绕起安潇湘的衣带,当即便惹来安潇湘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你别太过分了,我今日登这门全是看在赤玉的面子上,若你再给脸不要脸,我...”

    话音未落,芷轻轻一笑,节骨分明的手霍然一扯,衣带散落,湖蓝色的外衫径直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风刮出了望月楼,转瞬之间飞出了三丈远,在半空中缓缓下落,飘扬。

    秉着头几回全身而退的经历,安潇湘自认为芷绝不会对她动手,而这一回,着实失策。她以为芷至少有身为人最基本的道德,不会对有妇之夫真的下手,至多毛手毛脚,毕竟她孩子都快四岁了,可如今看他,却不似在作假。

    安潇湘看着眼前的情景,腿软地往后挪了挪,身后却顶着窗沿,无处可逃。她背后严丝合缝地抵着窗沿的坎,只手揪紧了自己的中衣,另一只手朝芷的方向高扬,似猫儿一般锋利的爪子挥舞,嘴里却服着软,“哎哎哎,大哥,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一百金的事吗?我回头一定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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