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搅局之人(上)-《玄天后》
火枪发出的巨响,甚至是超过了天雷之声,永基和纳兰永宁脸色巨变,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头都是震撼莫名,这东西看着小巧,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
海兰察忙跑了出去,仔细的查看着那木桩的样子,明瑞脸色惨淡,金秀慢慢的放下了火枪,转过身子对着众人笑道,“这火枪倒是后劲大,我的手都麻了。”
“快放下吧,”永基忙说道,“小叶子收了这东西,我以为在广州得的东西不过是小玩意,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威力巨大之物!”
木桩燃烧起来的火慢慢的熄灭了,这不是因为没有东西燃烧,而是乌云积蓄了很多的力量,这个时候在风雷催动的情况下,水汽宣泄而下,大雨滂沱而下,海兰察跑了回来,肩膀上已经尽数被雨打湿,但是他的脸上兴奋无比,“这玩意可是威力巨大!比起我们北边的弓箭要强多了!”
“缅人用的就是这种火枪吧?”金秀甩了甩手,如今的火枪后坐力极大,这么看上去轻描淡写的引发,金秀的半只手臂都已经震麻了,永基看过来询问的眼神,金秀摇摇头,示意无事,“明大人,是不是这些?”
明瑞点点头,外头风雷大作,噼里啪啦的雷声此起彼伏,“缅甸人的火器,大部分的没有纳兰公子的这么好,但大部分的,”他面色有些苦涩,显然是想到了自己战败那一日的场景,“比我军中的都要好!”
海兰察哇哇大叫,“这事儿绝不可能!他们哪里来的如此好的火器?我这部下都是骑兵,在马上这些东西原本就施展不开,所以我也从未想着要大帅补给咱们使这个,可我确是不信,军中没有和这个一样好的!咱们大玄朝若是没有的东西,缅甸哪里的来的?他们哪里造的起来如此的好东西!”
“我也是不解,故此疑惑甚多,”明瑞沉吟,他看着金秀自然的表情,“纳兰公子,可知道这其中的究竟?”
“这东西是我从洋人们手里头买来的,在广州的十三行,”金秀笑道,“所以现在总督大人可知道是哪里来的?”
明瑞倏然起身,他的心情犹如外头的狂风暴雨一般,“难道是,难道是洋人们哪里来的?”
“正是,”金秀笑道,“所以缅甸一直能够和咱们纠缠这么多年,靠的是缅甸国王大一统国内,又征服暹罗,国力最盛,而武备上,缅甸人装备的火器,都是从洋人处购得。”
“洋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东西了?”海兰察干巴巴的说道,“这么说来,缅甸可真是该死啊,”他怒气冲冲,“竟然借了洋人们的力气,敢来如此找咱们的麻烦!”
“天朝历朝历代,都没有在缅甸这里,得了什么好处去,”金秀慢慢的说道,“也就是前头大元朝,才得胜过一次。”
唯一打败了缅甸的还就是蒙古人,当年蒲甘王朝也是袭扰云南边境,然后主动挑事,但他们一直以为云南以北还是宋朝控制,结果引来了蒙古人,直接把蒲甘王朝灭国,但元军一是当时战斗力强悍,再一个就是缅甸当时是纯冷兵器军队,没有西方的火器支持,而现在这个时期,缅军已经大规模使用火器了,不是将领们独占把玩的东西,而是成建制的配制成军了。
“我之前作战,还是抱有优势,只是奈何有些废物不来支援,故此本座孤军作战,”明瑞咬牙说道,“缅人火器厉害,我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他们三排轮射,火枪一刻都不曾断绝,我的骑兵困于地形不能全军出击,故此大军溃败。”
缅军主力部队的野战能力虽然不如大玄,但也有自己的一套打法,他们喜欢把各地的土司兵放在最前排充当炮灰,然后职业的“胜兵”在后面督阵,两翼则是骑兵部队。每次打仗的时候就是步兵冲锋,然后两翼骑兵夹击,如果不能取胜,就赶紧后退,步兵里面有很多是扛着木栅搭建所需的木头的,当然是那种轻便的,当正面野战打不过的时候,火枪兵就会掩护射击,轮番交替几轮射击后,烟雾缭绕,等烟雾散去,缅军的木栅就已经搭建好了,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极为熟练,这也是缅军最擅长的打法。而缅军流传下来的阵法已知的就有蝎形阵,乌鸦脚阵,蜂巢阵,弓箭阵,龙形阵等多种,是中南半岛军队里最善战的国家了,所以就算是野战,明瑞如果不是体力充沛,也不敢掉以轻心。
战局惨烈,饶是过去了好几个月,说起昔日的惨痛模样,明瑞虎目也是蕴泪,“护军统领观音保折断箭头自尽,他不能接受成为缅甸的俘虏,为国尽忠了;总兵哈国兴,长青,德福战亡,大军彻底的失败了,若不是亲兵护卫,我也是要死在缅甸,而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接受如此之惨败!”
“虽然那个被万岁爷千刀万剐的无能之人见死不救,但大军之败,可也不仅仅是如此,”金秀冷酷的说道,“我就问大帅,若是有援军,您能胜吗?”
明瑞脸色惨淡,“不能。”
海兰察大喝一声,飞奔了出去,冒雨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大帅之败,不仅是败于旁人见死不救,更是败于武备不修,更是败于您将缅甸的军力不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草寇而已,是不是?”
明瑞咬牙,随即长叹一声,“的确如此,纳兰公子说的再也不错。”
算起来,实际上这不能仅仅怪明瑞一个人,或者是明瑞所率领的大军,而是更要归罪于朝廷,甚至归罪于永盛皇帝,就是因为永盛皇帝的自大和狂妄,更是和整个大玄朝的重心不在西南有关系,大玄朝所有的情报斥候和后勤机构,重心都在于西北和北方,西南角他们不理会多年,单单从信息来说,大玄朝甚至找不出什么了解缅甸的人出来,这难道不是十分稀罕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