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又是二事(中)-《玄天后》

    福康安微微一哼,“你这心思,真是宛如蜘蛛网,盘丝洞一般,关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

    “人小而力微,也只能是如此了,”金秀叹道,“我何尝不羡慕三爷您呢?若是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家世,想着许多事儿都无往而不利,可以迎刃而解了,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求一番富贵,却也是如此的难。”金秀似乎还软弱起来,脸上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这辈子能够衣食无忧,再加上有些富贵前途,也就足够了。”

    “言不由衷,”福康安摇摇头,他看着金秀,似乎要把面前这位鬼魅般的少女看透,“你不是这样过平淡日子的人。”

    金秀微微一愣,没想到倒是福康安看穿了自己,“三爷这么说,或许也没错,只是追风逐月,到底是风险极大,我素日里头还是韬光养晦罢了,话语上低调些,”金秀抿嘴一笑,“也是有福报的。”

    金秀让二妞去请了纳兰永宁来,到了这里,金秀就对着纳兰永宁笑道,“阿玛!我和福三爷说了,请他代为筹谋,不在傅中堂面前举荐,就是请他帮衬在万岁爷面前说一声,给阿玛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过些日子起复。”

    纳兰永宁知道金秀的盘算,他也明白金秀了解自己所想,实际上之前纳兰永宁知道金秀去定兴县这么一趟,就定了一个道台的前程,他也不免有所意动,但碍于面子也未曾说出口,没想到金秀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好了?

    “如此?”纳兰永宁很是激动,他图谋起复的事儿,已经很多年了,只是一来的确机缘不到,二来旧年的关系用一次就少一次,若是因为起复的事儿一次性的就把人情用完,未免想想太不值当。

    可是没想到金秀就这样安排好了!“如此的话,”纳兰永宁朝着福康安作揖,“多谢世兄了!”

    福康安偏过身子忙道不敢,他似乎也不太熟悉这种场合和这种交谈,朝着金秀冷哼一声,“这事儿我只能是答应下来,可不一定有效,你可知道,如今那边的位置都已经占满了。”

    “自然清楚,候补、或者是佐贰之官也是无妨,”金秀朝着福康安微微一福,“横竖接下去只怕是变动极大的。”

    福康安深深的望了金秀一眼,拂袖离去,末了还是加了一句话,“若是你得逞了,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什么得逞?未免说的也太难听了些,金秀摇摇头,转过身来,对着还一头雾水的纳兰永宁笑道,“阿玛,女儿已经向福三爷说过,请他伙禀告中堂,或者在万岁跟前建言,在云贵,哦最好是在云南,求一个职位。”

    “什么?”纳兰永宁大吃一惊,竟然要自己起复在云南当官?他很是不悦,“若是云南,何须如此?!若是老夫愿意去,何必去云南?贫瘠之地,我尽数可去得!之前甘肃布政使空缺一位参政,吏部来问过我的意思,我都婉拒了,这又何必去云南呢!”

    这个时代的甘肃,较之云贵等地来,还真的不算是什么边陲苦寒之地,毕竟一来大军西北连年用兵,甘肃作为西北之门户,地位极为重要;二来大玄王朝海内混元一统,昔日汉唐时候的丝绸之路又复兴起来,甘肃就是丝绸之路的要道,河西走廊上的商旅一日未绝。

    “可这云南,接下去是十几年内唯一大战的机会了,阿玛,难道就不想着求一个军功回来封妻荫子,日后也给芳哥儿赚一个好的前程吗?别的且不说,富察家靠着傅恒大人,如今可是连福康安最小的弟弟都有一位云骑尉的爵位在身上呢。”

    纳兰永宁很是犹豫,他是一点也不想去云南的,只是又觉得若是如此回了福康安,傅恒这条线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金秀循循善诱,“阿玛不通军务无关紧要,只要料理好后勤就是了,如今云贵之地,一等一最要紧的事儿,那就是打缅甸,阿玛只管把粮草的事儿办好,不计一切代价料理好大军所需,日后这就是大功!”

    纳兰永宁心下还是颇不情愿,但金秀岂能放过他?“三爷原本是想着让芳哥儿去军前效力,只是让我回了,若是阿玛不愿意,那我就让芳弟去是了,横竖福康安也喜欢芳弟,只要芳弟能够立下军功来,以后想着必然有出息!”

    这就容不得纳兰永宁拒绝了,自己若去,这也就是当做历练,横竖文官不可能直接上战场,可若是纳兰信芳去,这就是要出生入死了,纳兰信芳虽然素日里头经常被他责骂,可内心他实在是宠爱这个长子,不然纳兰信芳也不会无法无天到如今的地步,“那还是我去了,”纳兰永宁叹道,“你说的不错,若是能博一个军功回来,纳兰家日后还有望复兴。”

    “女儿不会陷害阿玛的,”金秀朝着纳兰永宁耳边说了几句话,纳兰永宁眼前一亮?“可真?若是如此,我必然放心!”

    “可这些事儿,还要建立在一件事儿上,这件事儿才是基础,若是这件事儿办不好,只怕后头的都是虚谈,还请阿玛多多上心,内务府和钦天监那里,不管是花多少心思,都要办好这件事儿。”

    “一定办好,”纳兰永宁捻须一笑,“这事儿就包在为父的身上了。”他和金秀说笑了几句,又把耷拉着脑袋的纳兰信芳叫过来,“为父已经认了金姑娘做干女儿,你合该叫声姐姐,见过礼才是。”

    纳兰信芳脸上憋得通红,他不愿意喊这个姐姐,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就怕这一声“姐姐”喊了出来,这一生什么机会也都没有了,金秀看懂了纳兰信芳的眼神,“不必如此,素日里头都是这样见礼的,何必今日要大礼呢?”

    “长幼尊卑不可废,”纳兰永宁望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头微微一叹,他必须要铁石心肠,趁着今日是一个好日子,把该说的都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