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本苍狼-《龙悦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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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有一口气力,她就要为救龙奋斗不息。
在常人看来,青荷救阿龙,便是痴人说梦。可对当下的青荷,只要能活在梦中,便是无极的快乐。
放眼远望,蒹葭苍苍,烟波茫茫,上下天光,长水浩荡,入海奔洋,都在支撑她的幻想。
生,不能与共。死,也要怀抱阿龙。
便是抱定这样的决心,青荷如同苍狼,白日飞追百万雄狮。便是抱着这样的决心,青荷如同白鹿,仗着绝顶轻功,深夜悄悄潜入吴营。
是夜,趁着吴军安营扎寨,青荷悄悄逼近中军,接连迅疾点倒数个吴兵,拖到隐秘之处逼问阿龙关押之地。果然有个军士即知道实情,又胆小如鼠,指着右侧第三排营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荷二话不说,点了他昏睡穴,将他藏至营帐暗角。
青荷来到近前,偷偷观看,秘密关押阿龙的营帐,把守着重兵,成千上万,戒备森严。
死亡迫近,青荷心中反而无比平静。
双宿双飞,再无可能。不能同生,只求共死。
静夜沉沉,青荷射出“追风菱针”,守备的数名侍卫应声倒地,余者疑心大起,以为鬼神现身。
趁此时机,青荷飞身跃步,离弦的箭一般,闯入关押阿龙的营帐。
初时,青荷以为阿龙被五花大绑,吊在营帐。及至人在帐中,眼见为实,震撼、心痛到不能自己:他重伤在身,昏迷不醒,比之芜窿谷之伤,过犹不及。何须绳捆?何须吊梁?
青荷抱着垂死的阿龙,血泪翻涌。只觉得一颗心膨胀了,爆炸了,破碎了,枯竭了。她泣血呼唤,可是他只是静默无声。
观他前心、后背、四肢,无数处雕翎箭伤遍布。非独如此,那致命之箭,伤得那么深、那么重。那哪里是射中他的龙身,分明射在她心头。那染袍之血,哪是淫浸他的肢体,而是夫妻血泪相和流。
那一刻,宇宙倾翻,天地逆转,日月沦陷。
那一刻,世外的桃源,内心的安然;简单的快感,幸福的恬淡;离别的思念,重聚的言欢,如同大江东去,流沙西逝,再不回还。
她仿佛看到,故国云阳山的火红木棉,飘飘扬扬,纷纷坠落,瞬间卷起千堆冰雪。
她似乎感知,故乡梦荔湾的万顷波涛,万马奔腾,消失无形,即刻化作乱石穿空。
她分明惊觉,故都沙晨海的艨艟战舰,战火纷飞,桅倒帆倾,霎时樯橹灰飞烟灭。
一时间,没了知觉、视觉、听觉,更没了记忆、痴念、思想,再没了快乐、幸福、欢畅,甚至没了忧愁、凄苦、哀伤。
整个尘世,对她来说,再无任何奢望。
一颗心坠落千丈,无处话凄凉。
直到吴军破帐而入,将她团团包围;直到喊杀震天,破碎她的耳膜;直到刀光剑影,闪瞎她的双眼;直到刀枪剑戟,刺进她的肌肤。
直到此时,知觉才带动痛觉,痛觉才呼唤视觉,视觉才激励听觉,听觉才吵醒感觉,青荷才如梦初醒。
是他们,让阿龙缄默无语!
是他们,让阿龙双目紧闭!
是他们,让阿龙破碎支离!
是他们,让阿龙沉睡不起!
青荷双目滴血,满面狰狞,抱着阿龙,飞身而起。她全然不顾性命,便如一只雄起的恶狼,面对来势凶猛的刀枪,根本不躲不藏。她奔行如雷,挥剑如闪,霹雳骇电一般,杀向吴军,势如疯虎,锐不可当。
她满腔义愤,奋不顾身,搏命砍杀,冲锋陷阵。万千吴军,面对如此疯狂,无不手足无措,纷纷后退。
靠着舍死忘生,青荷居然闯出大帐。
奈何敌军千千万,奈何雄兵万万千。转瞬之间,青荷又被围困当中。吴军将士知她绝无可能闯出营寨,又顾忌她手中垂死的阿龙,既不开弓放箭,也不强攻屠戮,只将她团团围困,避免无谓伤亡。
青荷感觉不到心跳、呼吸,全无半分的恐慌、畏惧,只有愤怒,只有悲伤,只有疯狂!只求一事,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任凭是谁,就算天神厉鬼,就算
阎王地府,休想拦她半步!
明知一切都是徒劳,青荷依然奋勇拼杀,哪怕血染罗裙,哪怕筋疲力尽。
这里有天罗地网,这里是地狱鬼门。除非她生出三头六臂,除非她化身鬼神,便是身怀绝技,便是背负五门真气,也根本不能单人独骑抵挡千军。
只有这样的无畏、无惧,才能独自一人,征战在这样的沙场。
她奋勇厮杀,浑身上下,鲜血淋洒。
热血溅湿斑驳大地,染红青青碧草,惊飞翩翩蝴蝶,吓走叽叽小鸟。这样的她,惊得月光变成墨染,吓得夜空变成黑幕,骇得风云变成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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