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农庄收粮-《变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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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压抑,和来时有说有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屯田衙门的胥吏勒索了五百石好处费的消息暗中传开,不少人愤愤不平,对屯团长冯定忠软弱不满。其他屯田所嚣张跋扈的消息时常听到,巴清镇这伙屯兵在冯定忠的约束下从未到屯田衙门闹过事,有些屯兵人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戾气在暗中滋生着。

    冯定忠坐马车的车辕上,低着头嚼着根麦杆,心事重重的样子。江安义拉着板车走在他身后不远,能理解他的心情,看得出冯定忠对眼下的生活是满意的、珍惜的,他不想有什么意外打破眼前的安宁。

    昨天夜里,冯定忠对他说了要把家眷迁到屯地的打算,坐在院前的台阶上,这个汉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庄稼的收成、田里的香瓜、放养的羊群以及家里的亲人。江安义觉得很温暖,这样的日子曾经也是他所期待的,是他的父母、乡人以及多数百姓憧憬的,身为刺史这是他的责任和骄傲。

    重新装车前往屯田衙门交粮,粮仓前空场上停满了交粮的车辆,吵闹地赛过集市。冯定忠让手下把粮车停在空地,江安义跟着他一起到前面交涉。

    粮窖门前堵着一大堆人,老远就能听到争吵声,那个向冯定忠索要了五百石好处的胥吏正同一个军汉争论,江安义细听了片刻,原来交粮的是安北都护府的屯军,胥吏说他的粮食里面砂石、杂草太多,要降一等。

    江安义向冯定忠打听过,粮仓根据粮食的饱满、干燥、洁净程度分成上中下三等,上等粮一石算一石,中等粮一石折算九斗半,而下等粮根据情况折算七至九成不等。江安义看过冯定忠送的粮食,颗粒饱满不说,晒足了三天,咬上去“嘎嘣”脆响,粮食也很干净,基本找不到杂草砂粒,理所应当的上等。

    江安义身边的马车上有包打开验看的粮包,乘没人注意,江安义抓了一把在手中。麦子扬得不干净,还残余着麦秸和砂土,江安义抓了几粒麦子咬在嘴中,感觉也不是很干爽,这样的粮食一石折算八斗都算胥吏有意照顾了。

    那粗壮的军汉突然伸手抓住胥吏的前襟,吼道:”老子辛辛苦苦种出粮食给你们吃,你们还敢挑三拣四,有意刁难,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周围围观的军汉哄叫起来,“宰了这小子”、“到衙门说理去”、“砸了粮仓,杀了狗官”。

    “放肆,你们要造反吗?”,徐百福在一群衙役的簇拥下出现。站在粮仓前,徐百福手按着腰刀,微昂着头站在屯兵面前,像个倨傲的将军。

    那军汉松开胥吏的衣襟,冲着徐百福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说老子造反,老子跟北漠人打过仗,流过血。”说着脱下上衣,露出上身,指着右肩上的一道伤疤道:“这是北漠人给老子留下的记号,北漠人都杀不死老子,你小子居然敢污陷我造反?”

    军汉转身对着身后吼道:“弟

    兄们,把你们身上的伤疤亮给这群狗东西看看,咱们为国流血就落得这个下场吗?”

    一时间,群情激愤,一大群光着膀子的汉子耀武扬威地站成风景。江安义既好气又好笑,谁说当兵的是粗汉,耍起无赖来有板有眼。

    徐百福收敛起笑容,躬身冲着光膀子的军汉施了一礼,高声道:“徐某错了,不应该说诸位造反,徐某向诸位陪罪,诸位为国家流过血,都是好汉子,徐某真心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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