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遇见对的人-《汉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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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花了二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在朝中自有关系,来赴任时,大鸿胪甚至对他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熬上两三年资历,自可调回内郡为郡尉。”

    所以孔都尉早就给自己找好定位了:“我为吠犬,守好边塞即可,不必做田犬,追逐狡兔,却在林中遭遇猛兽。”

    “现在刚进秋季正值匈奴马肥之时,不可出塞与之开战,更何况,万一敦煌轻举妄动,让匈奴取消了入寇的打算,这不是用自己倒楣,替邻人消灾么?”

    “其实对付匈奴最好的办法,恰恰就是做好吠犬,不出塞击之,而待其进攻而反击。元凤元年(前80年),匈奴单于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入边为寇,水衡都尉赵充国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俘获瓯脱王、西祁王,而汉无所失亡,擢为后将军!”

    “吾等啊,只需要学后将军,等就是了!”

    虽然是没啥新意的守株待兔,但虞长史忍了好一会的马屁,此刻连忙奉上:

    “都尉此乃老成稳重之策,比那黄口孺子任弘的险计,不知强了多少倍!”

    虞长史又琢磨孔都尉的前后话语,问道:“都尉不吝教那任弘吠犬、田犬之别,莫非是想重用他?”

    若真如此,那他刚才讽刺任弘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孔都尉却大笑起来,指着虞长史道:“老虞,你真是说笑,任弘是何许人也,我哪敢大用!”

    “除了傅介子这种,为了在西域做得大事,将各类罪徒、盗贼、恶少年甚至是杀人犯不加选择,全都往自己使团里塞的莽夫,放眼天下的太守、都尉,谁敢随便用任弘?”

    虽然孔都尉与傅介子都在居延塞做过吏,算老同事了,此番傅介子归来,他还让苏延年、陈彭祖去迎接,傅介子推荐任弘做燧长,也一口答应。

    但孔都尉与傅介子,性格上一个保守一个激进,完全是两类人。

    他甚至不觉得,傅介子能在西域干出一番名堂,毕竟先前几波去西域的使节:一个卫司马、一个光禄大夫,地位都比傅介子高,去时斗志昂扬,却殒命黄沙,丧于匈奴、城邦之手。

    孔都尉很想不明白,明明好好攒资历即可,他们这么拼命作甚?

    所以,他看在傅介子面上,卖的人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任弘祖父是任安,敢在陛下和卫太子中间骑墙,两面不讨好的巫蛊罪官,全家就剩任弘一个,人脉尽失,扶持他,我有何好处?”

    “而当年举咎任安的人,现在做到什么位置了?二千石的国相!比我还高一级。”

    “虽然他现在或许忘了任安的子孙,但若任弘冒头,迟早会知道……”

    孔都尉摊手:“大家都是封疆大吏,何苦为了一个孺子,得罪同僚呢?”

    “我看在傅介子面上,未曾克扣任弘的功劳,他得过少功,我便给他多少赏,既不压,也不抬,已是手下留情。换了别处,嘿,他恐怕连个小燧长都当不上,更别提能撞上两份功劳,竟真能突破百石吏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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