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孙子-《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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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成玦依旧盘膝坐在马车上,外头,风有点大,姬老六不比当初在南安县城做捕头时了,现在每日忙碌于案牍,为姬家开枝散叶耕耘,这身子啊,早就呈现出些许的虚胖之感。

    男人,或许就是这样,成了亲,有娃之后,对仪态什么的,就不是特别看重,因为没那个闲工夫了。

    但你要说重新回到马车内,也不太合适;

    第一次见那位李家的世子,总不能不给他点面子。

    姓郑的曾调侃过自己,说自己是个买卖人;

    的确如此,买卖人,不会特别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反而喜欢给别人以面子。

    其实,如果不是自己大婚那晚郡主做得实在是太过分的话,自己也不会对她这般撕破脸皮。

    玩儿政治就好好玩儿政治,别动不动掀桌子拼刀子。

    吸了吸鼻子,

    姬老六觉得自己快要染上风寒的时候,

    对面马车里,郡主走了出来,下了马车。

    随即,

    马车内又出来一个少年,少年的腿脚不好,下马车时,郡主还主动伸手搀扶他。

    下来后,

    少年对郡主笑着说什么,

    姬成玦在脑补着:

    “谢谢阿姊。”

    再脑补一下郡主:

    “这就见外了,阿弟。”

    对嘛,

    这才是“帝王之家”的气象嘛。

    就如同自己和二哥那般,明里暗里,就连茶楼里听书的懒汉都晓得是自己二人在夺嫡,夺那个位置;

    但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在后园,兄弟俩见面时,还是会兄友弟恭着的。

    现如今倒不是为了表现给父皇看,

    自己等人毕竟是自家老子下的蛋,

    而且以自家老子的英明,也断然不会相信他的崽子们真的会相亲相爱;

    但,

    这就叫格调?    这就叫水平?    也是最基本的操守,就和吃饭时不能喧哗一样?    是最基础的腔调。

    李家世子向自己这里走来?

    郡主则留在原地,没跟过来。

    李良申也没动?    四周的镇北军士卒,也没动?    就这般看着自家的世子爷走向由王府护卫保护着的马车。

    其实?    眼下的环境,还真谈不上什么剑拔弩张,这里到底是京畿之地,天子脚下?    自家父皇?    是在后园荣养而不是在后园停灵。

    就是郡主当初要杀自己,也是选择在晚上偷偷地派高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谁动手,

    谁就会死得很惨。

    所以,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    但大家对彼此双方的安全,还是很放心的。

    李家世子走近了?

    姬老六活动了一下腿脚,

    翻身下了马车?    也主动向其走去。

    模样长得,

    一般般吧?

    不算丑?    但也和英俊没什么搭边。

    姬成玦对自己的长相?    一直是很有自信的;

    何思思当初之所以会看上他,不正是觉得他英俊么?

    就连那姓郑的都说过自己只是身子有些虚,但这皮囊,是真的可以。

    相较而言,这位世子,皮肤粗糙,还带着点冻疮龟裂,最重要的是,一条腿瘸的,走路有明显地颠簸;

    这卖相,差得可不是一点点。

    虽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但自己长得比对方好看,

    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走近了,

    姬老六打算主动打招呼,

    毕竟,

    李家和姬家,打自己皇爷爷起,就已经从纯粹的“君臣”“中央和藩镇”转化为“世交”关系了。

    但谁能料到,

    这位镇北王府的世子,竟然率先一步主动向着姬成玦跪伏下来;

    “小民阿飞,参见六殿下,殿下福康!”

    规规矩矩地下跪,

    规规矩矩地行礼,

    规规矩矩地请安。

    这一幕,让四周的寒风,仿佛都在刹那间静止了下来。

    王府护卫,

    镇北军骑士,

    刹那间,

    队列都微微一颤,

    大家都很克制且对峙着。

    站在马车那边的郡主,看到这一幕,依旧平静。

    李良申站在远处,不动声色。

    姬老六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

    先前关于“美”和“丑”的概念,已经完全抛诸脑后。

    郡主先前说他知不知道将平西侯府养成了个什么东西!

    他不在意,

    因为郑凡这人,很真性情,如果不需要隐忍时,那家伙绝对不会隐忍,不需要下跪时,肯定不舍得自己膝盖多受半点委屈。

    那是郑凡;

    但很显然,

    这位世子,现在没必要下跪的,但他跪得很干脆,姿态放得无比之低。

    要么,

    他傻,

    他真的是从乡野之中走出来的愚民,

    见到皇室血脉后,本能地畏惧,想要去臣服,去磕头,去请安;

    然而,姬老六向来只会把自己面前的人往聪明的方向去想,因为总是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往往活不长。

    所以,

    到底是镇北侯的种啊。

    姬成玦走上前,弯腰。

    没很俗套地去和对方面对面地跪下,将礼给抵消掉,那算个什么事儿,傻乎乎的。

    再者,

    法理上,对方确实应该跪自己,而自己若是赶着趟地回礼跪他,根本就没这个礼数!

    说得直白点,

    就是李梁亭在这里,

    皇子们见了他,也不会下跪,而是毕恭毕敬地行半礼。

    所以,

    哪里有皇子去跪他儿子的道理?

    姬老六弯腰,

    很是热情地将阿飞给抱住,

    哭喊道;

    “弟弟啊,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啊!!!!!!”

    一边喊着,

    一边眼泪鼻涕真的滴淌下来,还不住地拍打着阿飞的后背,顺带将涕泗都抹上去。

    姬家的皇子,

    哪个演技会差了?

    “殿下,殿下……”

    很显然,阿飞心性固然很不错,在陈家庄时,也常常思考,比之同龄人,甚至,比不少成年人的心思,都更细腻也更重一些。

    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离开过陈家庄。

    再好的璞玉,若是没有经过大师的雕琢,也很难散发出真正的价值。

    而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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