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曾公亮点着头:“嗯,颇有难度啊,契丹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这是话头,勾引甘奇接着往下说的话头。 奈何甘奇有一本正经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秉公才能服众,下官竟然受此重托,必然不敢行徇私枉法之事。” 曾公亮双眼微微一抬,还有笑意,却已经知道这个小年轻不像朝堂中表现的那么傻乎乎…… “甘经略准备怎么个秉公执法?” “还待下官亲自具体调查一二,方才能定下具体办法。” 甘奇有些油盐不进,心中带着戒备。 曾公亮弯弯绕子没奏效,自己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慢说道:“昔日老夫处置边境争端之时,为了河道捕鱼的区区小事,那也是与辽人据理力争的,人呐,都一样,辽人宋人都是一回事,欺软而怕硬,今日你在朝堂上的一些话语,倒是深合老夫之心意,你软一分,敌人就硬一分,你硬一分,敌人就软一分,不外如是……” 这几句话,倒是听得甘奇眼中精光一闪,甘奇本以为满朝堂都是拖油瓶,没想到曾公亮还能说出这种话语,但是甘奇依旧有些防备,答道:“下官倒也未想太多,只想做得问心无愧。” 曾公亮眉宇慢慢竖了起来,他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但也仅仅是猜,也不可能猜得多么明确清楚,所以他把甘奇叫来,是想知道甘奇到底想做什么,他其实是有些担忧的。 担忧什么?年轻人,冲动热血。 担忧甘奇把事情做得太过了。 曾公亮此时知道自己小看了甘奇,有些话是套不出来的,唯有主动出击,曾公亮忽然问道:“甘经略此去河北,想来把河北军备都了解了一遍,老夫许久没有到过边境了,倒也想听听甘经略对河北两路军备情况的见解。” 领导问工作了,这还是得答一答,甘奇开口:“河北几十年不闻战事,白头之人都没见过什么叫作打仗,真要说军备,下官实话实说,一言以蔽之,颇为懈怠。” 颇为懈怠,甘奇还是说得比较委婉的,真要说实际情况,几乎就是八成军队已经不堪用了。若是再等八年十年,最后一批真正经历过战阵的老将慢慢凋零,那时河北军备就真的完全不堪用了。 曾公亮闻言,没有什么惊骇之感,只道:“近些年,朝廷军费,多往西北去防备党项西夏,河北这边倒是冷落了不少,好在辽宋盟约几十年,倒也暂时无碍。” 曾公亮的话一针见血,朝廷没钱,主要军费照顾了西北,河北的军备自然就会出问题。 甘奇听得曾公亮这么说,又道:“盟约这种东西,倒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二十多年前,辽国边境陈兵要地之时,倒也没有人在意盟约之事,最后还是加了岁币之后才解决了。若是当初不给钱,那辽人会不会立刻撕毁盟约,真的大兵压境呢?唉……” 甘奇假装有些担忧。 曾公亮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句:“听闻甘经略少时多勇武,读着圣贤书,竟然能亲自上街提刀杀人,还与狄相公远征邕州蛮人,也是亲自上阵,如今能如甘经略这般允文允武的大才,已然是凤毛麟角,教人敬佩!” 曾公亮忽然开始把甘奇一顿夸,甘奇是陪着笑,口中谦虚了一句。曾公亮又喝了一口茶,忽然冷不丁一语:“甘经略如此允文允武,莫不是想与辽人开战?” 甘奇心中一惊,难道曾公亮真的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应该没有,他应该只是在试探。 “下官可从未如此去想,两国大战,百十万兵上阵,震动寰宇,何其事大,下官小小五品上的官职,岂敢随意如此乱想?”甘奇平复着自己,如此说道。 曾公亮的眼睛盯着看起在看,似乎想把甘奇看穿,看得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甘经略能明白兹事体大,便也当真不枉陛下信任。”曾公亮如此说了一句,却是又道:“但若是辽人当真边境施压,定然不能惊慌失措,一定要稳住心神,不可进退失据、乱了方寸。” 曾公亮怎么忽然说到这里了? 曾公亮是真的看出了一些什么?又怕到时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甘奇在面对辽人的时候惊慌失措?所以才故意把甘奇叫来嘱咐几番?提前给甘奇打一下预防针? 甘奇心中念头无数,但是就凭曾公亮这几句话,甘奇就对他好感有了不少,至少曾公亮不是在暗示甘奇要忍辱负重这一类的,而是考虑得更远。 显然曾公亮知道这件事让甘奇去处理,很有可能就会面对后面那些事情,他是怕甘奇到时候被吓到了,怕甘奇临事的时候六神无主。 他在叫甘奇不要怕,处理事情要沉稳。是这个意思吗? 也在暗示甘奇,仗是不能打的,甘奇也知道河北军备懈怠,但是面子也不能丢。 甘奇明白了,不禁抬头看了看曾公亮,心中多少有些佩服之意。按理说这件事与曾公亮无关,甚至有人在等着甘奇出问题,到时候甘奇自己去辽国斡旋,赔上身家性命去斡旋。 唯有曾公亮此时把甘奇叫来,让他万一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要沉住气,不能丢了脸面,不能丢了国格,不能轻易就被辽人吓唬的惶恐不安。 甘奇认认真真站起,大礼一拜:“谢曾相公教导。” 曾公亮摆了摆手:“不必谢老夫,你自己把这件事揽下来了,那就得你自己去做到底,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也不要急,朝中有陛下,有老夫,便也不会真让你一人面对辽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