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秦湘一步步的走过去,看着越来越近的窗棂只觉得越来越紧张,她不知男人会做什么选择,而如果男人想杀了她,也几乎是片刻之间的事,秦湘双拳紧紧攥着,脚步越来越沉重,男人似乎在观察窗外有无人埋伏,竟然一时之间也不催促,几瞬之后,秦湘距离后窗已经只剩下几步之遥,也就在这时,屋内落针可闻的寂静被一声粗莽的开门声打破。 宋利一把将门推开,“你们小姐在哪里?” 忽然出现的人声将秦湘吓了一跳,也让男人刚刚松懈了几分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特别是当男人听到了接踵而至的沉重而繁多的脚步声之声,男人忽然猛地一把将秦湘朝近在咫尺的窗棂推去,忽然出现的人声让秦湘心旌摇动,男人这猛地一推她更是猝不及防,所以,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外间的宋利正愁不知秦湘在哪里,这一声喊却让他找到了方向! “宋捕头不可急躁——” 秦琰也听到了秦湘的惊呼,他几乎肯定了晚荷说的是真的,而秦湘如果真的被人挟持,这般贸然的冲进去只怕会让秦湘血洒当场,所以秦琰急急的叮嘱了一声。 宋利本想直入内室,秦琰的话却让他脚下一顿,他倒是没有冲进内室,只是大声的吩咐道,“快去通知董叔,让他把其他人叫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万万不可放了凶手走!” 宋利搜了一天的宅子又累又满是火气,晚间时分到了这边来不过是想借着询问秦莞等人来撒撒火气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因此得知了凶手的行踪! 这般吩咐一声,宋利和跟进来的捕快对视了一眼,几个人当即朝着门口走去,内室之中无灯,宋利一把端过了桌案之上的油灯,而晚荷进门便和秀栀站在一处,秀栀也明白过来晚荷适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二人皆是怕的红了眼眶。 而秦湘还在内室,当秦琰和宋利一起走入内室的时候,只看到正前方的后窗之下,一个身着府内下人衣裳的男人正将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架在秦湘的脖颈之上。 秦湘满脸是泪的被男人挟持着,她粉色的裙裳凌乱褶皱,脸上的妆容也花了,因是如此,此刻尤其显得狼狈又凄惨,秦琰的瞳孔微微一缩,宋利则是眼底大亮,他肥肉盘桓的脸上生出一抹得意的笑意,继而指着男人道,“让我们好找,原来躲在了这里。” 说着宋利上前一步,正要再说,秦琰却越过他走到了最前面。 “你挟持的人不是此处住着的人,你怎么才能放了她?” 秦琰语声冷漠而矜贵,已将侯府世子的气势全部拿了出来,宋利见状哪里还敢多言,只得暂时缩在了后面,男人着一身灰布棉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挽在头顶,面目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几乎看不清楚,可他比在秦湘手中的刀,却是锋利的闪着森森寒光。 “让这府里的神医死在我面前……” 男人开了口,冷漠的语声和小松子以及大成惨烈的死状十分相配。 秦琰眯眸,自然想到了白日里孙皓月说过的话,“你的仇人是孙神医,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和你女儿的年纪一般大,你觉得你女儿死的冤枉,我妹妹也是如此。” “让他过来,让他来这里。” 男人后退一步,身子抵在了墙上,刀也更为紧的卡在了秦湘的脖颈之上,秦湘被带的也往后一退,可因为退之不及,脖颈一下子撞在了刀刃之上,只一瞬间,血便流了出来,秦湘眼泪如玉珠滚落,却紧紧抿着唇满是祈求的看着秦琰。 秦湘知道,如今只有秦琰能救她。 “好,我这就让他们去传话。” 秦琰说完,转头警告的看了一眼宋利,宋利也看到了秦湘受伤,他一时不敢大意,忙也往后退了一步,秦琰从内室离开,门口秦莞几人已经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她随着秦琰后退了一步,表情分外的沉重,“是我们救回来的那个人!” 秦莞说话之时呼吸有几分不稳,她白日里没有想到,这几日也几乎忘记了那个人,可当她站在门口借着宋利手中幽灯的昏光看过去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她依稀记得,那人面目黝黑,看起来便是一个做了多年苦活的庄稼汉,他几乎快要被冻僵了,被他们救回来之后分明醒了却也不说话,后来便失踪了。 他太过寻常,太过普通,普通的只能被当做一个因为害怕受到惩处才匆忙逃走的偷药贼,西边的院门被打开了,谁也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逃走,还留下杀了人。 秦莞唇角紧紧抿着,隐隐觉得事到如今似乎有她的责任,她早该想到的!那一块黑色的棉布丝儿,当日被救之时,他身上穿着的不就是那黑色的棉袄?! 第一次杀人之时他还没有换上宅子下人的衣裳,因死了人,宅子中的人都开始戒备,所以他才生出了换衣服的念头,甚至,在前夜她和他碰见的时候她也一时没能认得出来,秦莞不信这是巧合,这个表面憨厚到样貌都模糊的庄稼汉其实有着玲珑之心,也或者,当一个人想作恶,特别是有预谋的作恶,他便会下意识变得奸诈。 “是啊!是他——”孙慕卿比秦莞的反应更慢,可他照顾了那人大半日,还是想了起来,这念头一出,他不由蹬蹬后退两步,那一日是他要带秦莞她们去看药园的,后来也是他将他治好的,也是他看管不力…… “怎么会是他?他分明是来偷药的!且,且他差点被冻死了!”孙慕卿摇着头,“他是本来就想着杀人,还是只是因为误打误撞进了宅子才杀人?” 秦琰已吩咐了周怀去找董叔,闻言转过身来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恶人存了恶念无论何时都是恶人,没有这个机缘也还会有别的机缘,眼下要将五妹妹救下来。” 秦琰神色冷峻起来,秦莞也满眸凝重,无论如何,谁都不想看到宅子里有人再出事,更何况还是秦湘,秦莞移步,走到了内室门口去,秦琰也回到了内室之中。 “已经吩咐下去了,他马上就会过来。”说着,秦琰眉头微微一皱,“你在宅子之中躲了这么多日,便是为了去找孙神医报仇?” 秦琰以一种局外人的口气问话,也不显得和孙皓月多么亲近,男人听了目光朝秦琰看过来,片刻之后才漠然的道,“他不是神医,他是在害人。” 秦琰自然不信这话的,他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昏光掩映之下,他甚至看不清男人的眉眼,只依稀记得那一日救他回来时候他的长相十分普通,而他此刻明明在看着他,可他的视线却毫无迫人之力,秦琰感受不到愤怒和痛恨,就好似他那双眸子只是两个黑幽幽的窟窿一般,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人,那般残忍的杀了小松子和大成。 “孙神医救了很多人。”秦琰语气也漠漠的,若是寻常痛恨孙皓月的凶手,听到这话只怕会被激怒,可男人闻言却没什么反应。 秦琰一时分不出他到底是心智强大还是他眼下已如一具行尸走肉。 秦莞和孙慕卿站在后面看着,心中皆是微微一紧,旁人或许忘记了,可她二人没有忘记,那一日此人醒来之后的眼神几乎和现在并无差别,当时他们只觉他毫无生气精神还未恢复过来,如今秦莞却是明白了过来,并非是男人还未恢复精神,根本是他本来就是如此。 “我女儿,生下来便无法行走,人人皆言她是怪物,可她却是我和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些年,我拼着一身的病做活,为的便是能让她吃饱穿暖,她只是手脚无法使唤而已,她不会死的,可从这里出去,她却死了。” 男人语声刻板而冷漠,说到最心爱的女儿才听见了些微的轻颤。 微微一顿,男人继续道,“她娘回去之后哭了几天,后来跌进赤水河死了,我们养女儿不易,女儿让我们一家都很苦,可我们不想她死,她一死她娘和我便都不想活了。” 秦琰眉头微微皱着,宋利也有几分怔愣,男人说话之时语气平淡,他的这些说辞,他们这些正常人家富贵人家出来的根本无法理解,只有秦莞,心底忽然被轻轻的扎了一下,将一个怪物女儿养大,若秦琰这般出身的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这对一个本就贫苦的家庭而言是多大的苦难,可他们从未想过放弃这个让一家人都坠入深渊的女儿。 秦莞看着男人模糊不清的面容,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因为失去爱女而后走火入魔的癫狂,而是在极度理智而克制的说这些话,秦莞心底生出隐秘的念头,她的女儿到底得的什么病? 秦莞见过太多的凶徒,行凶之时残忍无情,被抓之后要么痛哭忏悔要么愤世嫉俗,可若男人这般的秦莞极其少见,她绝不同情一个残杀了两个无辜生命的人,可心底却又着实生了更多的猜想,一个不放弃怪物女儿的父亲,和一个见人便杀的恶魔,实在矛盾极了,在这极度的矛盾之中,因为前者,秦莞在慎重的搜寻男人所言之中那些话可以相信。 秦琰不知道贫苦世界的苦有多苦,他只知道这些粗鲁蛮横的暴民一旦恶起来只会认死理从而做出最为残忍的事,秦湘和他相处不到一月,可因为她姓秦,他便决不能让她出事,若是连一个秦姓之人都保护不了,那他还有何颜面做侯府世子? “你有何证据证明是神医医治不力?” 秦琰缓声而问,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我从矿场回来的时候,她娘和她的尸体都烂了,可我知道我女儿,她残活了十多年,不会随便死去。” 这个答案让秦琰十分不满,男人一看便没进过学堂不知世间道理,只是靠着这一番猜测便来行凶,秦琰更为肯定了他是个暴民,“你觉得孙神医才是你的仇人,却为何杀了那两个年轻人?他们比你女儿大不了几岁。” “他们拥戴他,该死。” 男人的声音忽而更为冷漠,连外面的冷风都被他的话侵染。 秦琰看着男人,眼风忽而一闪看向了男人身后。 男人身后是打开的轩窗,在那里,漭漭的夜色犹如墨海一般,可以掩映任何的杀机。 秦莞看着男人说出这话,适才心底那一丝丝悲悯立刻散了,男人心中是有仇恨的,只是这仇恨到了极致,反而不会表现的歇斯怒骂,他只将最深的仇恨压在心底,而后发泄在刀锋刺入血肉之时,哪怕他面对的人也是无辜之人。 “他什么时候来——” 似乎发现了秦琰和他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男人忽然警觉起来。 他一下子收了收刀,然后,秦湘便又低低的痛哼了一声。 “少主人来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