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逐年?-《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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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挂满了铃铛,每走一步路就要摇晃一下身子,让铃铛响起来,真是好听极了。

    他会在我家的院子里走一圈,不断地摇晃身子,于是,我家的院子就会被铃铛声淬炼一番。

    他还会喷火……在猛烈的鼓声,与刺耳的铙钹声中,从腰袢的皮口袋里抓出一把研磨的细细的碳粉,往火把上猛地撒上去,一大团暗红色的火光就会冲天而起……当然,这样美丽而热烈的场面需要等到正月十五才能看到。

    可能是父亲给的钱太少,我央求了好久,他都不肯在我家喷火。

    拜谒祖宗是一件很不讨人喜欢的事情,不但要下跪,还要磕头,父亲还要絮絮叨叨的,更不准随意发笑。

    过年不打人,父亲很在意这一点。

    我笑了的后果就是在正月十六那一天被父亲用鞋底子抽了一顿,这让我对祖宗这个东西更加的没有好感了。

    父亲早年去世之后,我就忘记了他打我的事情,只记得他成了我的祖宗。

    以后每年祭拜祖宗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笑过。

    如果,他能活过来,可以再打我,打到多少岁都成……

    父亲去世之后,过年就很没有意思了,放炮的事情总是落在我的头上。

    放了很多年之后,我幼时锻炼出来的胆量在逐渐消失,当年敢拿着二踢脚放炮的我,如今点一挂小鞭都胆战心惊的。

    老婆拿来一根竹竿,让我挑着鞭炮,点燃之后,鞭炮就炸响了,我也就笼罩在硝烟之中了。

    今年是猪年,对我来说应该是‘逐年’,我已经度过四十五个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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