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守道再现-《掌舵人之城市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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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刘奶奶一手攥着柳条,一手攥着桃木楔子,打着十二分精神护在三兄弟身边。

    山坳里,刘念道在粮食旁边摆了护身小阵,和刘继宗站在阵里,两个人都拽出大匣子拎在手里。

    居然一夜无事,一直到天色渐亮,山坳里的粮食给王小顺兄弟三个扛回家里一大半儿,剩下的粮食刘念道不让他们扛了,因为天一亮村里人都出来了,给人看见就麻烦了,几个人用积雪把粮食盖上,依着刘念道的意思,等晚上再来。

    这一天,两家人算是开了洋荤,饱饱吃了一顿,不过,这也导致了一场悲剧的发生。王实诚的小儿子王小三,因为吃的太多,给撑死了。

    这时候家里死人也没那么大悲痛了,哪天不死人?谁家不死人呢?要是搁着前几天,他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全家人把王小三跟他妹妹埋在了一起。

    晚上,再次来背粮食,依旧是刘奶奶陪在两兄弟身边,刘念道和刘继宗看着粮食,因为少了一个人,他们在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把剩下的粮食全背了回去。

    王草鱼家里人多,刘念道家里人少,粮食王草鱼家要了一大半儿,刘念道家要了一小半儿。

    粮食全部弄家里了,这心里就踏实了,两家人都挺高兴,不过也不敢敞开了吃,还不知道这场饥荒要持续多久呢。

    三天后的深夜,刘奶奶再次从睡梦里惊醒,这次可不是饿醒的,是被院子里传来的杂乱哭声吵醒的。

    刘奶奶没惊动刘继宗,悄悄下床,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儿,把窗户推开条细缝朝院子里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就见院子里站满了人,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衣服,头上带着小尖帽儿,有老有小,一个个站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咋来俺们家院儿里哭上了?

    刘奶奶仗着胆子把门打开走了出去,院子里那些人看见刘奶奶出来,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哄而散。有个白胡子老头跑的稍微慢了一点儿,被刘奶奶赶上去一把扯住,“老人家,你们这是干啥呢?为啥大半夜站俺们家院儿里哭呢?”

    白胡子老头儿一回头,刘奶奶朝他脸上一看,猛地抽了口凉气。

    就见这白胡子老头儿居然长着一张老鼠脸,脸上还有毛,除了下巴上的山羊胡,嘴两边还有像猫一样横着的胡须。

    这是人吗?刘奶奶赶忙松开了他。

    白胡子老头儿看着刘奶奶,满脸泪痕说道:“白仙姑,你们抢了我们家的粮食,还不许我们哭了么?”刘奶奶听了就是一愣,院儿里出现这么多哭闹的人,再加上白胡子老头儿这相貌,早就奇怪到了极点,这时候又听老头儿说抢了他们家的粮食。刘奶奶愣愣着一琢磨,立刻就明白了,赶忙问老头儿,“那山洞里的粮食是你们的?”

    白胡子老头儿显得又悲伤又无奈,朝刘奶奶狠狠点了两下头。

    刘奶奶把老头儿细细地上下一打量,猜测着又问老头儿,“你们难道是……鼠仙?”

    老头儿一听连忙摆手,诚惶诚恐,“白仙姑,您可折煞我们了,我们哪儿敢称‘仙’呀,就是普通修行的耗子,前两年我们就知道要发生大灾了,提前预备了些粮食,谁知道,谁知道……”白胡子老头儿的声音越说越小。

    刘奶奶蹙了下眉头,很为难,说心里话,她舍不得那些粮食呀,停了一会儿又问老头儿:“我们进山洞挖粮食的时候,你们咋不提醒我们一声儿呢?”

    老头儿一听刘奶奶这话,竟然捂起脸呜呜哭上了,“白仙姑,您跟我说笑了是不是,你们去我们家那天,您家老爷子身边站着位老神仙,您身边站着位红衣仙女,我们哪儿敢呐,吓得我们全家躲在洞里都不敢出来,后来……后来倒是想来您家讨粮食来着,谁知道被您身边那位红衣仙女拦下,那仙女说了,我们要是敢来找您要粮食,就让她的子孙把我们全家都吃了,我们没办法呀,只能在您家院儿里哭了……”说完,老头儿呜呜有声泪如雨下,看着既可怜又无助。

    刘奶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老头儿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再者说了,粮食本来就是人家的,自己拿了理亏,她咬了咬下嘴唇,吞吞吐吐说道:“老人家,粮食既然是你们家的,那……那……那您拿回去吧,不过……不过您能不能分给我们一点儿,将来有了粮食,我们加倍还给你们。”

    老头儿连忙摆手,“白仙姑,粮食我们不要了不要了,您就留着吧。”

    刘奶奶听老头儿这么说,在心里暗松了口气,不过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嘴上推辞道:“那怎么能行呢,粮食给了我们,你们吃什么呢,不……要不咱们平分吧。”

    老头儿听刘奶奶这么说,止住哭声,擦了把脸上的眼泪说道:“白仙姑,其实我们一家老小也吃不了这么多粮食,您要是想给我们留*路,那、那您就每天煮饭的时候多煮上一点儿,开锅以后先盛上两碗扣在您家东南墙角儿,两碗倒头饭,就够我们全家老小吃了,一日三餐,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听老头儿这么说,刘奶奶顿时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这要求太容易做到了,生怕老头儿反悔,连忙一口应承下来。

    老头儿见刘奶奶答应,转回身朝院子外面喊了一声,“孩子们,都过来给白仙姑磕个头……”老头儿话音未落,就见墙角、屋檐、院墙顶上,几乎在一瞬间出现无数只黑毛老鼠,有大的有小的,少说也有上百只,一个个或跳或蹦,哧溜哧溜窜到刘奶奶脚前,然后像狗一样直立着坐在地上,先作揖后磕头,冲着刘奶奶朝拜似的,齐刷刷匍倒一大片。

    老鼠磕头,这一幕,着实让刘奶奶既震惊又开了眼界……

    第二天一大早,刘奶奶把夜里发生的事跟刘念道说了,刘念道听完也没说啥,轻描淡写只说了一句话,“到你们舅舅家说一声,叫他们每天也盛上两碗饭扣在东南墙角儿。”

    刘奶奶和刘继宗的舅舅是谁呢,就是王草鱼呗。直到现在,刘念道家和王草鱼家还乱着辈儿呢。王小玉管王草鱼叫“哥”,王草鱼管刘念道叫“叔”,他们的下一代,辈分就更乱了,怎么叫的都有。王草鱼的小儿子王实诚,可以管刘奶奶叫“婶子”,也可以管刘奶奶叫“表弟妹”。

    刘奶奶没有立刻去舅舅王草鱼家,又问刘念道,“爹,您知道我身边那红衣仙女是谁吗?”

    听刘奶奶这么问,刘念道一双眼睛盯着刘奶奶许久不作声。最后刘念道叹了口气说:“应该是那只红毛狐狸吧,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把红毛狐狸的牌位送给了你爷爷白月山,你是拴马庄老白家的人,他们家里供着牌位,那红狐狸自然就护着你……”

    “哦,那,您您……”刘奶奶又要问什么。

    刘念道把脸一沉,“别问我身边那位老神仙是谁,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刘奶奶立刻把话咽了回去,从此再没问过。

    王草鱼家跟刘念道家只有一墙之隔,出了门走几步就到了。刘奶奶出了家门一边往王草鱼家里走,心里一边寻思,就这么给东南墙角扣上两碗饭也太委屈那些老鼠了。

    到了王草鱼家里以后,刘奶奶把晚上发生的事简单跟王草鱼家里人说了一遍,随后让他们在院儿里的东南角垒了个小窝棚,形似一个小祠堂,面积也就二尺见方,小祠堂里放上一面牌位、一顶香炉,在牌位上面写上“鼠仙神位”,不但一日三餐供上两碗倒头饭,每到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还要焚香祭拜,一来是让那些老鼠受个香火供奉,二来,也算是回报他们的施粮之恩。

    刘奶奶回到家里以后也弄了一个同样的小祠堂,每天供奉。如此一来,人鼠相安无事。

    然而好事仅仅过了一年...

    一年后的一天,也是腊月的雪,窗外的冷风呼呼地嘶啸着,小玉太奶突然重病,刘奶奶一家人着急万分,这饥荒的年代,瘟疫横行,哪里有郎中啊,但这毕竟是太奶,亲人,不治又不行,刘奶奶一狠心,决定出村去找大夫,刘继宗不放心,紧跟其后,大雪纷飞,很快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找了整整三天,却没有找到一个能开药的郎中,失望之余两个人不得不打道回府,回来后,却发现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王草鱼一家老小躺在院子的雪地里,胸口都被活生生的划开一个扣子,鲜血流在白雪上显得格外醒目,犹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再仔细一瞧,小玉太奶正蹲在地上,指甲如同五把锋利的刀片,伸手下去,一把掏出了王草鱼的心脏,看的刘奶奶一声尖叫!

    小玉瞬间察觉到了刘奶奶和刘继宗的存在,恶狠狠的看着二人,面部狰狞的冲着两个人吼着,猛地扑了过去!刘奶奶心头的疑惑还没解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她措不及防,整个人连同身后的刘继宗被推出几米开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被上身了?”刘奶奶擦了下嘴角,身子弱的已经站不起来,远处的刘念道也躺在雪地里,一副死人模样。

    “走!赶紧走!!!”刘继宗颤颤巍巍站起身,扶起刘奶奶的准备往后跑,小玉一瞧两人要跑,一下急了,甩出头发又是重重的打在了刘奶奶的身上,扑通一声,这下刘奶奶是彻底起不来了。

    小玉阴恻恻的咧着嘴站到刘奶奶的身边,挥着那如刀锋利的指甲,狠狠的朝着刘奶奶的胸口刺去。

    “完了。。。”刘奶奶当时心里一黑,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唰!”眼瞧着就要刺进胸口,那简陋的老鼠寺庙的灵牌一道金光乍现,硬生生的将那小玉撞得老远,滋溜一身,半个身子都开始冒烟,小玉凶恶的看着那金光里慢慢浮现的人影,大吼一声,跳出了院外,消失在白雪中。。

    刘奶奶捂着胸口,隐隐的看到那金光里出来一个老头,赶忙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院子里传来沧桑的笑声“按辈分,你该叫我祖师傅!我是你爷爷的师傅,李守道!”

    “李守道!”刘奶奶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

    “刘义,也就是你的爷爷,是我徒儿,这孩子虽愚钝,但一心向善,我留在黄河五十年只为做一件事,却没想到被你们刘家后人遗忘至今,让我失望之极!”

    关于回光返照刘奶奶的相信的,但是这已死之人魂魄再现,她感到万分不解,惊诧间开口问道“还请祖师傅指点”

    “恩,是个机灵丫头,我在花甲之年来到黄河口岸扎根定居,其因就是镇守着黄河的阴眼,这八方大陆,阴眼共九个,而这最为关键的就是这黄河之眼,阴眼一破,阴阳秩序混乱,在这黄河流域,邪术盛行,先前那刘义在世,就没除去那林家的祸根,那恶灵天性属阴,习得邪术万千,自立门派,号召邪教,接着玉儿之死,下葬之时,刘念道这混账收留残魂,附体娶之,也就是刚才的小玉。我虽已逝,但并非无后人,刘念道烧尸,就是我李家后人在旁协助,否则当晚他性命难保。让刘家固守黄河,刘念道却西域盗墓,河妖捉鬼,时态境迁,刘家后人已经忘了为师的初衷,这小玉是刘家至亲,你们才一直发现不了她的问题,但是这几年她早已生根发芽,一直等着你们离开黄河,在此一年,她就原形毕露,如今阴盛阳衰,邪气四行,她这一走,恐怕后生不得安宁!命运造化,黄河阴眼镇守九州,任重而道远,我留一丝残魂本愿留见后人,万般恶炭图灵,今日与你相见,望得践始践终。。。”

    话音刚落,金色的身影连同那灵牌一同消失在了白雪中,刘奶奶看着李守道那虚幻的身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徒儿领命。”

    这一天,刘念道死了。刘奶奶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有粮食,也终于明白刘念道当年去了那些地方是为了什么,刘家之所以能安稳这么些年,原来都是李家在一旁守着。

    “哎”刘奶奶看着一院子的尸体,再想想李守道说的话,积压许久的情绪喷口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河,雪峰山,刘家寨,黄昏将至,雪落无声。

    大雪封住了进山的公路,通向刘家寨的唯一一条羊肠小道也铺满白雪,给这条这商贩行走了几个世纪的茶马古道添了几份凄凉。古道一侧怪石嶙峋,角峰尖锐,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寒风呼啸升腾,刮着崖壁如猛兽嘶吼。目之所极,前路白茫茫一片肃杀,如同通向九幽地狱。

    风急崎路难,雪冻马行迟。山道上一人一驴踽踽而行。

    男子着一身素白布袍,牵着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驴,老驴拉着一车用油布毡毯遮住的大件,老驴鼻息仓促,口吐白气,双蹄仿佛深陷泥潭,每挪一步,都得用尽全力。

    男子双唇紧闭,紧紧拽着缰绳,迎着风艰难往前,“就快到了”他安慰陪了他一路的老驴,“拐过这道山弯,就到了。”

    说话间,眼前果然豁然开朗,一块山坳平地隐约可见。

    山坳上坐落着一间三进两出、看不出建造年代的旧宅,老屋四周撑着木桩,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屋门前亮着两盏脏兮兮的风灯,天色渐黑,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隐隐映出两扇漆黑巨大的木门轮廓,一块牌匾斜斜的悬在门上,借着风灯的光亮,男子读出了匾上斑驳的四个大字“刘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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