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蜕变-《掌舵人之城市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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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没听说呢?他是最没出息的人!不过现在还有点儿用场。”

    “他现在也在枫林晚吧?”黑豹哥机警地看着他,问道:“你问这个干吗?你认识他吗?”

    “不,没见过。只是想认识认识。”

    “不认识就别见了。他这种没出息的人还是不认识好。”黑豹哥忙着给其他客人倒茶去了。

    史记可问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得到。三个小时过去了,其他嫖客都已经陆续离开,还没见高科长出来。他心想莫不是高科长被凤姐伺候得很开心,留在妓院过夜吧?他不能再傻等了,决定自己先回去。

    他再次来到大门口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大口提了提神。他决定如果抽完这支烟高科长还没出来,就自己先回去。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外面下起了稀稀小雪,地面泛起淡淡地白光。民宅中不时传出公鸡的啼鸣,天快亮了,一夜没合眼的史记可有点儿困意,他仰望夜空,张开双臂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史记可吸完最后一口烟,扔掉了烟蒂,准备回去。

    “先生,请留步!”史记可刚迈出大门,被急匆匆跑来的领班喊了来。

    领班慌张地说:“不好了,打起来了。”

    “什么,谁和谁打起来了?”史记可故意装糊涂。

    “你去劝劝吧,你的长官动了枪,把凤姐打伤了。”

    “啊!他带枪来的?”史记可一听出大事了,连忙跟着领班往里跑。

    在最后一排二层楼房的一个包房外面围着几个打手,里面传出老高结结巴巴的吼叫声:“你们谁——进来,我就打——打死你!”

    “高科长,我是史记可,别开枪!”

    “史记可,你——你进来!”史记可推开门,看到高科长穿着裤衩背心,手里拿着手枪坐在地上,额头一个红包,嘴角还留着血。凤姐穿着睡衣靠在墙边坐着,浑身发抖,肩膀一片血水流淌到地板上。“高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妈的,我给她10块钱,这个娘们嫌——钱少,向我要小费。我没答应,她骂我是猪,占她便宜,叫了一帮打手,打了我一顿。我一气之下,给了她一枪,打手们吓得跑到门外面去了。”高科长舌根发硬,可是思维还清楚。

    “高科长,你喝多了,闯大祸了,快穿上衣服走吧,一会警察就来啦。”

    “没,没事,我不怕。”史记可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空酒瓶,立即明白是凤姐把高科长灌醉了,结果却害了她自己。

    “你喝醉了。”

    “我没醉。”史记可把他手里的枪收下来,冲着门外喊道:“快进来,把凤姐抬出去!”

    “来人哪!”领班喊道。几个打手跑了进来,其中一个打手看到史记可,脱口喊道:“你是……”

    史记可一看是吕阳,马上打断他的话,说:“什么你是!还不赶快救人!”

    “是,马上救人!”吕阳和其他打手匆忙把凤姐扶了出去,送往医院。

    史记可帮高科长穿好衣服,扶着他走出包房。守在包房门口的老板和领班看到史记可手里拿着枪,没敢阻拦他们。出门时,高科长高声骂道:“臭娘们,竟然敢打我!”在妓院门口被闻讯赶到的警察拦住,警察给高科长带上手铐,收缴了他的手枪。

    高科长在大厅里大声喊叫:“我是军院科长,你们怎么敢给我带手铐。”警察看出他喝醉了,没有人去理会他。

    吕阳站在史记可身边悄悄说:“上次你饶过小弟一命,这情小弟一直记得。”

    “这叫不打不成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伤筋痛骨一百天!一点儿没留后遗症。史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下个月我就不在这里干了。”吕阳神秘地说。

    “你要走了?有什么好差事吗?”

    “史哥,托你的福。上次没死,我时来运转。前些天我偶然救了一个大老板的命,他很感谢我,也赏识我,下个月我到他身边做保镖。”

    “离开这个地方好哇!我问你,见过刚子吗?”

    “没有,自从他带着茉莉走了以后,再没回来过。”

    “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吗?知道茉莉在哪里吗?”

    “不知道。据说茉莉被卖到外地一家妓院里了。”

    “你帮我打听一下茉莉被卖到哪里去了,妈的,如果我抓住刚子,我要宰了他!”史记可气得骂道。

    “嗯,以后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妓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早就想离开这里,现在总算有个机会。这里说话不方便,以后我再约你,拜拜!”

    “嗯哪,有消息到医院找我。”

    现场勘查和询问很快结束了,凤姐被送到陆军医院,高科长被警察带走了。史记可站在妓院门口看着警车开走,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没想到高科长会随身带着枪。这个玩笑有点儿开大了,他没有感到报仇的欣慰,反而感觉很不安。联欢之夜本来是高兴和值得纪念的日子,谁想竟发生这样可怕的事。这件事要是让医院知道,他和高科长都没好。

    高科长被关在警署的拘留室,借着酒力呼呼地睡着了,一直到早晨七八点钟才清醒。醒酒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在警察局里认了罪,说在妓院里挨打时为了自卫拔出手枪,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枪走了火,不小心打伤了凤姐。他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难过,后悔地大哭一通。警察局把他交给了军法部的执法人员,军法部正忙于应付处理前线节节败退的逃兵,没精力处理这种违法乱纪的事,看到受伤的妓女没死,觉得后果不太严重,就把他交给医院内部处理。即使在那个战争的混乱时期,发生军人嫖娼事件也算是丑闻,院长感到很恼火,高科长官降两级,从少校变成中尉,从科长变成了干事。一个春风得意,趾高气昂的少校大科长,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一个月后,高科长皮肤出现了红疹,粘膜糜烂破溃,被确诊患了梅毒。他暗自叹息怎么这么背运,只一次嫖娼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碰到了?他心里忌恨史记可,这小子是不是知道那个妓女有病,故意让他染病,他咽不下这口气。

    保卫科长嫖娼大闹妓院的新闻已经足够轰动,又出现史记可逛妓院,赎妓女的传言,在大家眼睛里既愚钝又老实的史记可不仅嫖娼,还拉皮条,让大家感觉不可思议。

    史记可因此受了一个大记过处分,军衔从上尉降到中尉。可比起高科长,他还算幸运,他头上没那么多光环,没那么大的名气,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病理技术员,依旧做着和从前一样的工作。而且,最幸运的是他没得性病,身体还很棒。

    史记可那麻木的神经似乎没受到太大的打击,他不介意自己是上尉还是中尉,这种头衔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默默地做着那些没有人愿意做的工作。寂寞孤独令他经常想起春红,他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闪现着春红的身影。如果能够让他拥有春红,他愿意立即改邪归正和她好好的生活。

    春红是一个能让他从魔鬼变回到人的女人,三俞是个能够让他从魔鬼变回到人的地方,而这个大城市和这家大医院则是让他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地方。

    这些天来他越来越想念春红,惦念着她。他知道她被判了刑,进了监狱,但不知道被关在哪个监狱里,他想去探望她。终于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到警察局去找林正儒了解春红的下落。

    林正儒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一个秘书进来报告:“报告队长,军区医院一个叫史记可的人在外面求见。”

    史记可的来访让他感到吃惊,巨款的失而复得让这个案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姐姐此时正忙着韩光的事,并没有过多的交代史记可,他心中知道这个史记可是个天生的犯罪者,但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着计划来。

    他整理一下表情:“请他进来!”

    “史记可,请坐!”林正儒像见到老朋友一般热情地接待他,给他倒茶水。

    “谢谢领导!”史记可接过茶杯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没什么大事,嘿嘿!”

    “哦,有事你就说吧!”

    “我想想你打听一个人。”

    “谁?”

    “春红。”

    “她是柳浪的女朋友,你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在三俞县,为了接近柳浪,我和她认识了。其实她人挺好的,是无辜的,我想知道她关在哪里了,想去看看她。”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人情味儿的。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林正儒凭借他那双刑警的眼睛已经看出史记可心里的想法。

    “嘿嘿,有那个意思。”史记可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好吧,我帮你查一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知道了你在三俞县的真实意图能对你好吗?你可要想清楚,别一厢情愿哪!”

    “那是,那是!”林正儒现在有些相信史记可与金柜盗窃案没关系了,相信史记可完全是由于被误解和陷害才被牵扯进这桩案子里的。他拿起电话帮助史记可询问有关部门春红被关在哪个监狱里。放下电话,林正儒告诉史记可:“法院说春红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送到了城北监狱。怎么,你真的要去看她吗?”

    “嗯哪,过几天去看她。”史记可站起来告辞。

    林正儒确认背影走后拨通了电话

    “姐姐,史记可来了”

    “哦?”

    “她找我来打听春红的下落”

    “哼,看来他忘记了巧儿啊,过两天让巧儿找找他。我这两天在东城躲一躲,风头过了就回去”

    “知道了,姐姐你保重”

    礼拜六很快到了,史记可一大早就登上了一辆开往城北监狱的公交车。车上乘客不多,他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闭着眼睛回想着在三俞的往事,特别留恋在春红家住过的三天。他幻想着等到春红出狱后,他要和她回三俞,在她的老家过着普通人的日子。汽车很快远离市区,行驶在荒凉的郊区。

    城北监狱是终点站,到这来的乘客大多数是探视犯人的家属。北郊是丘陵地带,到处是荒地,村落稀少。监狱仿佛是建在荒漠山丘中的土城堡,高高的围墙上架着铁丝网,围墙外面是一片黄土坡,也许是为了监狱的保安而保留了开阔的视野。

    “哪位探视春红?”一个警察喊着。

    “是我。”史记可站了起来。

    “你是她什么人?”

    “表哥。”

    “春红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现在在哪里?”

    “她得病了,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她怎么了?”

    “疯了。”史记可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前。”

    “她怎么会疯了呢,她这么开朗,这么大方。”史记可不相信春红会真的疯了。

    “根据档案上面记载是由于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造成精神错乱。”警察翻开登记本看着。

    “那上面还记录什么了?她的病重吗?”

    “就这些。你想了解具体情况,还是到精神病院去吧。”

    “哦,谢谢!”史记可失望地离开了监狱探视室。他重新乘坐公共汽车回到市内,再换乘开往东郊的汽车来到位于东郊风景区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地处群山怀抱之中,山山起伏,连绵不止,峰峰相映,高耸如云,一条小河曲曲弯弯绕过医院流向山脚下的一条大河。春天到了,树枝发出嫩绿的树叶,地面上一片枯萎的黄草下面油绿的小草刚刚钻出地面。满山遍野的树木,无边无际,钻进去容易迷失方向。这是一个远离闹市喧嚣自然风景秀丽的地方,特别适合精神心理的治疗和修身养性。这里的自然景观与北郊监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似乎空气也清新一些。

    站在马路边,遥望群山林海,史记可的心情放松了,呼吸也畅快了许多。一想到就要见到春红了,他的心里一阵阵的激动,心脏“嘭嘭”跳个不停。他的眼前浮现出她的笑容,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柳浪死了,春红应该属于他,他要永久地拥有她。他幻想着春红见到他以后会迅速恢复健康,他相信自己会在春红的精神世界里取代柳浪,同样,他也需要春红帮助他摆脱那种胁迫他走向罪恶的黑暗灵魂。从公路到医院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台阶,一直延伸到位于半山腰的医院大门。远远望去,长达一百多米的数百级石阶,发出银色光芒的大理石台面和石阶两边耸立着的一排迎客松显得格外雄伟壮观。史记可毫不犹豫地踏上台阶,在他眼里这是一条带领他走向光明和幸福的石梯。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春红,我爱你!医院大门口的探视登记室里,一个瘦瘦的老护士认真做着登记,这里的登记制度几乎和监狱探视一样的严格。“你叫什么名字?”

    史记可想了一下回答:“侯浦。”

    “住址?”

    “三俞县。”

    “什么关系?”

    “表哥。”

    “表哥?”登记的护士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憨憨的男人说,“你就是那个‘侯哥’吧?”

    “嘿嘿,嗯哪。”

    “春红天天在不停地念叨着‘侯哥、侯哥’,应该是你吧?你终于来了。”

    “真的吗?她天天念叨我吗?”史记可瞪大了眼睛,兴奋起来。

    “当然是真的。她天天念叨你的名字。好吧,我马上领你进去。”听了护士的话,史记可顿时心花怒放,终于有个女人在思念他,让他感到自信和欣慰。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思念和爱的快乐和幸福。

    “她现在只记住你的名字,其他的人和事都已经遗忘了。如果她还认识你,你和她好好交流,对她的疾病治疗有好处。但是,你一定要耐心些,温和些,亲切些,明白吗?。”

    “嗯哪。”他有点不解地说:她这么开朗,怎么会得精神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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