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皇帝陛下-《陈朝谢南渡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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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规其实不大,但若是掌律真人这一趟下山是去了痴心观都觉得不该去的地方呢?

      这就不太好说了。

      中年道人平淡道:“山规我自然知晓,我这便入后山面壁三年。”

      像是这样的大人物,其实即便是触犯了所谓的门规,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便要看这位观主愿不愿意追究而已。

      但显而易见,现在这位观主,想要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师弟行事,有些不管不顾,若还是这般,丢了性命是小,辱我痴心观事大,我看师弟这掌律,也做不了多久。”

      观主的声音骤然变得有些冷,看向这位掌律真人的时候,他的双目之中,少了许多情感,多了些漠然。

      中年道人皱起眉头,始终没有开口认错。

      当年未能成为这观主一事,便早就让他心中有气,即便到了如今,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放下,如今虽然有错,也有求于观主,但他还是抹不开面子。

      观主淡然以对,这位始终不过中年容貌的痴心观观主看着眼前这位始终没有将他这个师兄当做师兄的师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又何尝不是不知晓眼前的师弟在想些什么,只是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有些事情,要是当真一字一句说清楚了,事情便更是糟糕了。

      中年道人沉默许久,方才缓缓道:“若是师兄觉得师弟不适合做这个掌律,便请师兄再选旁人吧。”

      观主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刚要说些什么,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观主,神都那边有消息传来。”

      一个中年道士站在远处,手里捧着一份邸报,看向这边,眼里有些担忧的神色。

      观主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师弟去养伤吧。”

      中年道人没有停留,只是径直朝着前面走去,和那个中年道士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道士也对这位掌律真人认真行礼,不过这位中年道人却是没有理会他。

      观主接过那人递出来的邸报,翻看两眼,神情微变。

      “依着咱们在神都的暗桩传来的消息,那位大梁皇帝已经数日不曾临朝,说是闭关修行,但实际上并没有人知道真假,联想到之前他曾表露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到了北境。”

      那道士轻声讲起如今的神都种种,痴心观作为方外大宗,对于神都,自然多了几个心眼。

      观主说道:“大梁朝蛰伏两百余年,如今渐渐抬头,从万柳会到崇明山,他们是什么个想法,难道外人看不清楚?这帮武夫,心中所想,谁不知道?只是经营国境内便经营国境内,此刻竟然还敢启衅北方,这位大梁皇帝,的确是有大魄力。”

      那道士轻声说道:“若大梁皇帝去了北方,那么大梁朝只怕是真要在北方取胜了,这场大战之后,对于大梁朝的军心和民心来说,都是一次极大的鼓舞,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观主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那份邸报,随着他的目光落下,那份邸报便已经燃烧起来,在顷刻间便化作了飞灰。

      “若是换做以往,自然要做些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算了,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师弟,既然放了他一马,投桃报李,怎么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随他们去吧。”

      观主摇了摇头,对于世间很多事情,他那双眼睛,只是一看,便知晓结果,虽然中年道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也没有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哪里又会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既然如此,他自然也要讲些道理,做些事情。

      “传讯下去,我道门长生道一脉,这些日子不得入神都。”

      观主看了一眼远方,神情淡然。

      ……

      ……

      中年道人回到后山洞府,只是没能走进去,月光之下,洞府门口,有个老道士在这里等他。

      看到这老道士,中年道人缓缓行礼,叫了一声师叔。

      作为痴心观的掌律真人,他辈分极高,地位也极高,但在这座底蕴如此深厚的道观里,自然也有人也要他去开口叫一声师叔。

      那老道士看着中年道人,一眼便看出来他身上的伤势,淡然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一趟出去,可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中年道人沉默不语。

      老道士冷声道:“离尹,你到现在还不把你那位师兄真正当作师兄,那么有朝一日,你闯下滔天大祸的时候,绝不可能有人会来救你!”

      痴心观掌律真人,道号离尹,整个世间,知晓的不是太多。

      离尹摇头漠然道:“师叔,不要再说了。”

      老道人冷哼一声,神情冷漠,“我此刻不说,你以后便当真没了那最后希望!”

      离尹想起那个提着断刀的少年,没有说话。

      师兄师弟,早就不是当初的两个小道士了。

      ——

      剑仙远游,仗剑而行,柳半壁虽说是野路子出身,并非是任何一座剑宗门下弟子,但野路子无妨,一路走到了最后的高处,天底下哪个剑修看了他之后,不叫他一声剑仙前辈。

      他身受重伤,但一路远游,往北而去,剑气依旧浓郁,不过在踏足漠北平原之后,这位剑仙便感受到了平原之上充斥着的那道气息,强大莫名,虽然早已经踏足忘忧境界,可以说得上是真正的剑仙,但忘忧和忘忧之间自然有所分别,就像是此刻一般,柳半壁分明便感受到了眼前那道气息的主人,并非是他可以比拟的。

      在这漠北平原之上,有这道气息的,只怕便是那位妖帝了。

      可如今这道气息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便是在告诉众人,那位妖帝,此刻正在和旁人交手。

      是那位深入漠北的忘忧境。

      柳半壁现在更是佩服,那人到底是谁,竟然都惊动了那位强大的妖帝。

      不过没等他想多久,远处天边,两道身影,联袂而现。

      柳半壁停下身形,脚下飞剑衔蝉此刻掠向自己掌心。

      眼前两人,分明便是两位大妖。

      其中一位,柳半壁认识,之前逃回北方自己没有去追的那个黑袍大妖,至于另外一位,则是不然,有些陌生。

      那位黑袍大妖在远处感慨道:“深入漠北,你这位剑仙我真佩服。”

      在他身侧的另外一个剑仙则是沉默,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这位气息不算太盛的青衫剑仙。

      柳半壁看着之前交过手的黑袍大妖,微笑道:“之前没能杀了你,你这会儿凑上来,看起来是真的不太想活了?”

      黑袍大妖淡然道:“如今两人对一人,你又是重伤,难道能活着离开?”

      柳半壁摇头道:“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但我死之前,你一定先死。”

      说着话,柳半壁手中飞剑衔蝉,蝉鸣声再度响起。

      他取下腰间酒葫芦,放在唇间,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早已经没了酒水,这会儿倒酒,连一滴都没能倒出来,只有些扑鼻香气,“你们两人,你的伤还没好,若是我倾力出剑,只为杀你,不管不顾的,你的这位朋友,会出几分力气救你,还是会为了杀我而不管你?”

      剑修杀力同境无敌,但其实除去杀力之外,别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可柳半壁不同,他除去是一位剑修之外,曾经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明白,那些心机城府,他自然也有。

      果不其然,在柳半壁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的黑袍大妖,脸色难看了些。

      妖族或许能在修行上更有天赋,但要比起来心机和城府,大部分妖族根本便不是人族的敌手。

      “何必苦恼,他已然重伤,我们一起出手,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死在我们手里,若是连一个重伤的剑仙都要害怕,脸都不要了!”

      那个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大妖骤然开口,语气冷漠。

      柳半壁不做理会,只是仰起头,喃喃说道:“大概真要死在漠北了?”

      随着言语落下,天地之间,剑气大作,无数剑光从天幕坠落,如同下了一场剑雨。

      而站在天幕之上的剑仙柳半壁,微笑开口,“既然不相信,那谁先来死?”

      ……

      ……

      斡难河。

      这条距离妖族王城不足千里的大河,蔓延数万里,宽阔无比,一直以来,斡难河都算是妖族最后的屏障,若是有朝一日,人族大军临近此处,那么便代表着妖族也要面临灭族之祸了,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别说是人族大军,其实就连是人族,也很少有人能够来到这条斡难河一侧。

      但随着一阵狂风吹过,两道身影便正好出现在这条大河两岸,和之前景象,大致相同。

      不过这一次,两人出现的,却是在这条斡难河的河岸两侧。

      此刻两人脸上,都有掩盖不了的疲态。

      妖帝抬头,看向对面的大梁皇帝,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此地已经是斡难河,便没有开口。

      漠北一战,两人之间的胜负,其实很难分辨,但妖帝一直往北而退,其实也能说明些什么东西。

      大梁皇帝微笑道:“大梁朝二百余年里,打到此处的,也只有我了。”

      其实更夸张一些,大梁皇帝甚至可以说,在这千年以来,能够孤身深入漠北,和妖帝一战,最后能来到斡难河的,也就只有他了。

      妖帝漠然道:“也就到这里了。”

      一路北上,大梁皇帝已经有些精神疲倦了。

      妖帝未尝不是存了先消耗大梁皇帝,甚至是在更北方埋伏伏兵的打算。

      大梁皇帝看着前方,那视线尽头之处,似乎隐隐约约便有一座雄伟王城。

      大梁皇帝好像自己也知道如今这一次跨过斡难河,大概也很难了,所以站在河岸这边,他只是笑道:“下次来,朕会带着大军,一路横扫漠北,到时候万马驻足于此河岸之上,到底是何等壮阔情景?”

      大梁皇帝说话的显得寻常,但实际上无比豪迈,好似心中有无数壮阔河山。

      妖帝则是不然,他只是吐出一口浊气,平静道:“没有下一次了。”

      大梁皇帝和他隔河相望,听着这话,顺带着也听着河水流动之声,这才说道:“朕要去要留,你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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