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手上,十个拳峰全部都破了皮,这不是他昨晚那场大战造成的,这是他回马火庙的路上,懊恼的用拳头砸树受的伤。
一百文钱闹的,如果放在之前,做了这些人他丝毫不会那么恼怒,但自从喜七的那句话之后,他竟然有些计较起来。这一个一个,这生意做成自己这样,也算是血本无归。
陈皮爬了起来,看衣服还是湿的,就把破棉被往自己身上裹了裹,用绳子扎紧了,就继续往百坪楼走去,这一次他看了看树枝上挑着的免捐旗,把旗收了下来。
******这面旗到底是谁的?昨天他杀到最后一个,逼问了半天,对方都不肯说,与其说是不肯说,他觉得对方确实也不知道,这黄葵的免捐布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他也无处去问。他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连黄葵自己的人都不知道这面旗是谁的,那他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这次的事做完?
他还清晰的记得喜七的话,这一切,都需要他把这件事情做完,如果他没法杀了那个人,有这100文钱反而会变成笑话。
他一边走一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疼痛,他的关节因为剧烈撕扯,每走一步都让他觉得疲累,他忽然就有些恍惚起来,靠到路边的树下,继续看自己受伤的拳峰。他的耳边开始听到喜气临死之前的喘息,和那句一百文杀一人的魔咒。
无数的喜七开始不停的说,不停的说,陈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内心的厌恶和焦躁翻腾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因为杀掉什么,而那么痛苦。
“王八蛋。”陈皮对着面前所有的喜七,眯起了眼睛,他抹了抹自己的脸,歪到一边,开始剧烈的呕吐,然后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一边一群孩子正在对着他丢石头,他是被一块砸在下巴上的石头疼醒的,看他醒了过来,这批小鬼一拥而散。
陈皮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已经冻起来的呕吐物,他的表情已经变了,那种扭曲和内心的煎熬已经消失了,他忽然变回了之前的那个陈皮。
“既然找不到旗是谁的,那只好都杀了,总有一个没错的。”陈皮看着天,所有的喜七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笑着看着他,似乎在赌他做不完这件事情。陈皮也笑了。
陈皮继续往百坪楼走去,就在另一边,长衫正沿着江堤一边哭一边抽水烟,他的手在发抖,几乎连烟斗都举不起来。边上跟着一个帐房模样的人,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
“你说水香有没有被那个叫花子糟蹋?”长衫忽然停下来,问帐房道,帐房摇头:“搬舵先生,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长衫的嘴角抽搐,眼泪流到了脖子里,他抹了抹:“什么叫说不准,你没找人验过么?”
“搬舵先生,人都死了,谁还验这个啊。”帐房先生怯道,他退了一步才敢说话:“而且,水香姑娘,也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这丫头的路数,您也不是不知道。”
“去你妈的,你懂个屁。”长衫忽然暴怒,破口大骂:“老子上过的女人,如果再让别人碰,那老子算什么了?老子上了她之后,她敢再乱来么?我一个一个都杀了。我上过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是是是。”帐房先生点头,吓的差点跪下来。
“妈的逼的,死叫花子,碰我的女人,还要当炮头,想的美。”长衫的眼泪又下来了,“你说水香那臭娘们,知道自己可能被糟蹋了,她就不会,她就不会自己先了断么?她不知道她是老子的女人么?一想到这破事,老子就觉得恶心。”
帐房先生的冷汗满头,忽然看到一边有几个女孩子走了过去,立即灵机一动:“搬舵先生,那要不要再弄个小姑娘来,充水香的数,您知道的,水香这丫头毕竟您不是头一壶啊,正巧去看看西门的兰婆有没有新的。”
长衫不说话,叹了口气,“算了,柳街第七户,那家女儿15了,长的那小屁股,我早看上了,你把这事儿给我办了。我有正事要做。”说着他看了看手腕下藏的东西,把眼泪擦了。恢复了镇定的样子,“那叫花子平时在马火庙的墙角呆着,你找人去马火庙随便找个要饭的带着去找,都认识他,名字叫做陈皮,这个陈皮你们这些路数是斗不过的,记得以礼相待,买三箱子礼物,一件冬天的好衣服,一千文钱,就说是谢他昨天的手艺,补他的数,请他来谈比大生意。”
“往哪儿请?”
“往百坪楼,你在楼里准备一桌酒菜,埋伏好用长枪的兄弟,他一来,二话不说,直接做了,一定要割了他下面拿来给我。”
“可大哥不是让您请他?”
“你知道的,有其他男人碰过我的女人,就算只是摸了摸手,那就是脏了,女人和他我都不留的,大哥问起来就说他不愿意不就行了,别啰嗦,快去楼里请三帮五派的老板移步到东门的斗鸡坑,我在那儿等他们吃饭,楼里订的那桌子菜,给那个陈皮送行。”长衫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把手腕下的机关藏好:“对了,那水香的尸体,别往我那儿搬,你让大哥自己处置吧,别脏了我的地方。”
帐房点头,便盘算如何做事,长衫正了正身子,用手帕醒了一下鼻涕,叹了一声:“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