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听闻窦太后含怒而发的一眼,梁王刘武只下意识一愣; 片刻之后,又目眦欲裂的从地上弹起身! “竖子安敢冒功!!!” “——睢阳城,明明是寡人浴血奋战守下来的!” “干他公子刘荣何事?!!” 却见窦太后面色陡然一冷,即为宝贝儿子如此大失仪态,当着自己的面口称‘寡人’而不愉,也同样是为儿子的愚蠢而恼怒。 面色冰冷的坐回榻上,就这么晾着梁王刘武; 待梁王刘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仪,即烦躁,又心虚的在窦太后身旁落座,窦太后清冷的语调,才在梁王刘武耳边再度响起。 “梁王,好大的威风啊……” “当着母亲的面,也胆敢口称‘寡人’?” “——是觉得我这死了丈夫的瞎眼老寡妇,不比梁王殿下,更称得上是‘孤家寡人’吗?” “便是皇帝,也从不敢在我面前,口称‘朕’‘孤’的啊……” “梁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出窦太后言辞中的疏离,梁王刘武本能的就想要开口辩解; 但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先是在睢阳浴血奋战,险些都殉了国! 太尉周亚夫明明就在昌邑附近,却顶着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愣是连天子诏都抗而不遵! 好不容易活着撑到战争结束,艰难守下睢阳,又顾不上修养,立即启程奔赴长安; 终于见到母亲窦太后,平乱的功劳却尽数被人夺去,自己沦落为‘代顷王刘喜之流’不说,还被母亲这般疏离…… 一时间,委屈逆流成河,梁王刘武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只从御榻上轻飘飘滑跌在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御榻,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此刻的梁王刘武,当真是委屈极了。 委屈到连母亲落在自己头上的手,都没有丝毫察觉。 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已然是一个大小孩儿,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阿武啊……” “我的阿武……” 儿子伤心欲绝的哭声,自也惹得窦太后心中不是滋味。 但即便知道这就是梁王刘武——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窦太后也不得不狠下心。 ——梁王刘武,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直都是; 但要想做储君皇太弟,梁王刘武,便不能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做不成储君皇太弟…… “韩安国,我看过了。” “——很不错。” “以后有什么事,不管是懂还是不懂,都多和韩安国商量着来。” ··· “近些时日,就去霸陵,给先帝守守灵吧。” “好歹要让朝野内外知道:梁王急于回朝、急着入朝长安,并非真的是贪生怕死,而是想要在战事得胜之后,尽快将这个喜讯,带给太宗孝文皇帝……” “——让朝野内外都知道:我儿刘武,可不是代顷王刘喜那一路货色;” “我儿梁王,可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儿子……” 满带着复杂的情绪道出这番话,窦太后轻抚于梁王刘武头顶上的手,也愈发温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刘武才从哀痛不能自已的哭泣中稍调整过来,却并未起身,就势将脑袋一偏,看在了母亲窦太后的膝侧。 “母后……” “这皇太弟,儿真的做得了吗?” “儿,有些不想做这皇太弟了……” 闻言,窦太后只缓缓抬起头,目光无焦的投降殿门外——那窦太后眼中,仅存的一片明亮所在的方向。 “做得。” “——皇帝做得,我儿,便也做得。” “只是往后,我儿可万莫要再轻举妄动,平白乱了我的谋划……” “一定要听韩安国的话,离那些个只知道摇头晃脑,看似满腹经纶,实则只知道蝇营狗苟的门客远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儿,要多听听那些忠臣的话……”